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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牛听闻,眼中闪出一道光芒,赞道:“赵少侠所言极是,这正是我们所认为的天之道。但而今纷争四起,江湖中人喊打喊杀,品性不值一试,毫无古风,这样的乱世难道不该改一改,换一换?”
赵溯问道:“堂主认为当今处于乱世正如赵某所思,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赵某也在思考为何江湖上纷争不断,人心不足,终至以兵刃相见。但是堂主以为如何可以改变人性?消弥争斗呢?”
囚牛微微一笑道:“以暴治暴。”
赵溯不明所以,问道:“何解?”
囚牛声音一沉道:“世间蠢物太多,只有清理干净,才能还世间太平。”
赵溯心头一震,道:“如此说来,堂主是要杀尽天下贪心之人?”
囚牛阴笑道:“却又未必,只需将水搅浑,无须我们动手,这些蠢物自会自相残杀。”
赵溯一惊,道:“有件事,赵某斗胆请教堂主,近十几年来,江湖上每隔四年出现一件宝物,引起江湖仇杀,三个帮派因此被灭门,
五个门派掌门人惨死,是否都与焚音堂有关?”
囚牛闻言,冷哼一声道:“他们或为名,或为利,追逐幻象而死,与人无尤。”
赵溯沉声道:“如此说来,焚音堂所说的‘逆世为天’,是要自立为天了?”
囚牛正色道:“焚音堂不过是天空的一片云罢了,如何敢自立为天?但乱世出大杰,微言大义,道破天机,乃使世间混沌之人看清往来之路,日月可为鉴,人心同归一。何以归一?便要清洗这世间蠢笨之人,以新道义,新法旨使万民警醒,再创新天地。”
赵溯看着囚牛的神情,不敢想象如此聪慧之人,却有如此悖于常理的想法。
囚牛却越说越兴奋,双眼冒着不一样的精光道:“你可知如何翻转?如何逆世?这是一盘大棋,能成为棋中一子便是万分荣耀。”
而后双眼又聚集到赵溯身上道:“赵公子,君子有为,当成大业,何不与我一起,以这余生残躯为大业燃尽最后一道光芒。”
囚牛不觉牵起赵溯的手道:“虽我俩是第一次相面,但却相见恨晚,如果余生有赵少侠相伴,不只大业有望,囚牛也不胜欣喜。”说着,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溯。
赵溯此时已看出囚牛被一种教义所驱使,虽非主使之人,但确是与四年一现宝物之事有关。如今看来,这个组织不只庞大,高手众多,而且绝不只这一件阴谋。其计划周翔,以邪念导人作为
,反倒越是智慧超绝,武功过人之人思想更易受其引导,供其驱使,不禁从心底涌出一阵寒意。
赵溯轻轻推开囚牛的手,正色道:“感谢堂主相邀,但堂主所说的大义与赵某所想并非一事,我们难为同路之人。”
囚牛关切地道:“赵少侠,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你现在的功力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刚刚我观你剑法还有待精进,如若你加入星月教,得教主指点一二,你的剑法将突飞猛进,再加你深厚的内力,以后开宗建派,再树武林新风,做一代枭雄,将是何等气象?”
赵溯正色道:“堂主太看得起在下了,赵某既无称王称霸之心,也没想过开宗立派,但身为江湖之人,也要为江湖大义出一份力,虽人微力薄,却会尽已所能,维护江湖秩序,阻止无谓残杀。”
此话说完,赵溯眼神少有的凛冽起来,直视着囚牛。
囚牛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阴笑一声,道:“就凭你一人?”
“是二人。”只见厅后突然走出一人来,剑眉星目,面如冷月,行如轻风,却是沈巽,沈凤酉。
他一身长袍,一手持纸扇,一手背于身后,闲庭信步,如同在自家院落内赏景一般,其身后魏正扶着蒋西莲同行而出。
囚牛见此,大惊失色。这焚音堂他建设之初,留下两个通道,但却只有一个通道是长年进出的,另一个通道就算是素素、嫣儿等亲信也从未
告知,如今这白衣男子未见从正厅通过,那自是从另一处暗道进入,这在囚牛看来是绝无可能之事。
同样一惊的还有赵溯,赵溯曾想过也许他与沈巽还会在江湖相逢,但却没想到是此时此地。不过,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沈巽时,心底涌起一阵安宁,仿佛漂泊半生之人终于归家一般。
沈巽从进了大厅,便只含笑看着赵溯,赵溯晃过神来才发现沈巽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便回以一笑,一笑之间,无需言语,二人过往的嫌隙便烟消云散了。
“堂主,他,他,不知从何处进入内厅,将我们大半教众点翻,救了蒋西莲。”此时,素素一手按住肩头,步履不稳地窜入大厅,向囚牛道。
囚牛面色一沉,问道:“阁下何人?因何而来?可否告知你是如何进入到内厅的?”
沈巽就如同未见到囚牛其人一般,径直向赵溯走来,直到走到赵溯身旁,才发现了如小鸟般一直依偎着赵溯的嫣儿,不禁一笑,看向赵溯,却不出声。
赵溯也直到此时才觉察自己一直还将嫣儿护在身边,便轻轻地扶正嫣儿道:“嫣儿姑娘,可好些了?不如我们坐下再谈。”
囚牛见沈巽无视自己,心中暗怒,他成名以久,又多年以焚音堂堂主身份自居,从未有人敢如此怠慢于他,不禁冷哼一声道:“阁下未免太轻视囚牛了,就算你找得到通道入口,也未见得可以平安从这里离
开。”
哪知沈巽仍然闻所未闻一般,双目四望,正依赵溯之言,欲找一处坐下。
沈巽回首望见大厅正中的蟠龙纹饰贵妃塌,便信步走近,坐在了塌上。一眼见到塌几上摆放着葡萄,随手揪起一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对赵溯道:“尚可入口,要来一颗吗?”
赵溯见他坐在主位之上,神态逍遥自在,而一旁的囚牛脸色却阴沉不定,心中暗笑,回应道:“多谢沈兄,却不知沈兄怎么会在此出现?”
沈巽不回答他的话,却道:“不是说你可以唤我‘凤酉’?”
赵溯闻言一笑,道:“是,凤酉,不知你是因何在此啊?”
沈巽似乎极为满意,道:“我是寻着一位故人的信号而来,救了人本欲走,却听到有人在此狂吠,便出来瞧个热闹。”说完,又揪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囚牛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回头望向素素道:“什么信号?”
素素尚未回答,蒋西莲却惊呼道:“公子果然是看到信号而来?这信号我存了有七年了,没想到真的可用。可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在何时何地发出信号的呢?”
沈巽道:“你在何处,我一直知道,只需安排人手在信号可见之处日夜轮替看察即可,又有何难?”
蒋西莲闻言吃了一惊,道:“公子是说,你安排了人在我家十五里范围内监测了七年?只为了当我求救之时,你可及时得知?”
沈巽轻
声道:“不错。”
蒋西莲感激道:“未曾想当年我只是无意间救了公子,公子不仅为我制了精致异常的人皮面具,还在七年里时刻关注着我的安危,又在今日赶来救我二人性命……”蒋西莲顿了顿又道:“见公子,方知江湖上尚有‘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这八个字。”
沈巽看向蒋西莲道:“我们尚不算朋友,我带你二人离开,当日之情今日便了了。”
囚牛见他目中无人,早就感到气恼,如今听他言语竟是将此当成自家客厅一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更是气极,冷笑道:“想走,怕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突然自袖中闪出一支玉萧来,玉萧通体翠绿,雕琢有龙形图纹,确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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