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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好。”

6屏脱掉斗篷，在床沿坐下来。

案上的烛火还在摇曳，6屏又盯着这点小小的火焰呆。

不知过了多久，达生又唤他：“陛下，要在这里睡下么？”

6屏回神，缓缓摇头：“不了。回去吧。”

于是达生起身去推开房门，忽然惊呼一声。

6屏问：“怎么了？”

“灯笼吹倒了，火都蔓出来把笼子烧坏了！回去可怎么办才好……”达生弯腰拿起地上烧得只剩下残破的灯架的灯笼，拼命扑灭上头的火。

从千秋殿拿来的灯笼坏了，路上却不能没有照明的东西，6屏心思飘忽，随意拿起案上的烛架递给达生：“把这个带上，凑合着用。”

“是。”

从苍院出来，天上的雪越下越大。

呼啸的寒风一遍遍吹在宫道上，达生一手端烛架，另一手护在前方，却架不住冷风实在太猛，将微小的一点火焰吹得胡乱摇晃，几乎快要熄灭。

6屏蹙起眉头盯紧蜡烛上的火苗。

好在那火焰快要被吹灭时，达生恰到好处地停下脚步，火焰又重新立起来。

6屏从斗篷中伸出手：“我来吧。”

达生弯腰将烛架递给他。

6屏用左手小心翼翼隔档迎面而来的北风，可惜蜡烛上的火苗似乎更小了。忽然一阵更大的寒风刮来，夹杂着柳絮一样的飘雪，一片不大不小的雪花随风堪堪落在烛芯上。

蜡烛随即熄灭。

周围陷入黑暗，6屏胸口一痛，整个身子不由向前倾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烛架和蜡烛散落在混杂着泥土的小道上，哐当哐当地响，6屏爬着去搜寻摸索，不顾后面达生的慌乱。

“陛下，没事吧？”

6屏摆手，仍旧去摸索烛架。达生上来扶他，他奋力推开，终于摸到歪倒在枯树枝上的烛架，却始终找不到熄灭的蜡烛。

他将烛架拥进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6屏跌坐在萧索的东苑小道之间，不管不顾，兀自抱着烛架颤抖，哭完之后又笑，笑了又哭。

“陛下您别吓奴才啊……”身后是达生的哀求。

“达生。”

6屏擦干净眼泪，低头看怀里冰冷的烛架，道：“我们为什么要拿着它上路？就不能让它好好待在房间里么？”

牙齿冷得打颤，眼眶却是湿热的，近在咫尺的视线变得模糊。

6屏道：“这种烛架原本是专门放在卧房里照明的，没有灯罩也没有纱纸，那么脆弱、娇生惯养、不堪一击……它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卧房！”

“就算没有照明的东西了，也不能拿它顶上来啊！外头的风跟刀子一样，怎么可以拿出来让它迎风走路？”

6屏大哭。

身后的达生没了声音。

6屏跪在道面，弯腰抱紧烛架，试图不让纷纷扬扬的雪花和冷风继续侵蚀，甚至额头磕在了地砖上。

泪水流入地砖缝隙中，他猛吸一口气：“它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它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