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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枝看他的眼神微微複雜,半晌,道:&1dquo;那便走吧。”
李晟的臨時宅邸並不算遠,二人下了山去,剛剛走到門口,便見街道上忽然一陣喧嚷,一輛聲勢浩大的馬車自路盡頭格外煊赫地沖了出來,把人群撞得四散。
車上馬夫的叫嚷聲大得很,遠遠傳到了二人耳中。齊鈺冷眼看著,道:&1dquo;這又是大秦的哪位人物,這麼招搖,威風大得很啊。”
沈孟枝瞥了一眼,因為人群遮擋,並沒有看清馬車的全貌。他收回視線,緊接著扣了扣李府的門,說明了來意,立刻便有小廝領著他往內院走去。
李晟這處臨時購置的宅子是胥方的一位富商留下的,裡面雕樑畫棟、青瓦飛檐,都用了燕陵獨特的工藝。被買下來後,這位御史大人就命工匠將其全部拆除,改成了如今毫無特色的樣式。
&1dquo;這李御史,當真是傲慢至極,他這宅邸可真是一點燕陵的痕跡也不留。”齊鈺暗自打量著這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宅子,&1dquo;不過他的審美也不如何,原先這裡還算能看得入眼,如今,可謂是十分難看。”
沈孟枝笑笑,低聲道:&1dquo;&he11ip;&he11ip;我也覺得。”
二人轉進偏院,引路的小廝禮了禮,道:&1dquo;御史大人吩咐,讓江公子在這裡稍等片刻。”
沈孟枝頷,隨即在他的指引下落座。這處偏房不算大,位置也偏僻,無論布置還是格局都很隨便,可見李晟並未多麼重視。
小廝道:&1dquo;御史大人很快便來。”
他說話時,聲音微微有些緊張,沈孟枝目光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向齊鈺遞了個眼神。
隨後,他微微一笑:&1dquo;好,有勞了。”
等那小廝退下,又有侍女端著茶水送了過來。她步履有些匆忙,將茶水擺下後,又暗覷了沈孟枝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又匆匆收回視線,轉身出去了。
沈孟枝端起那盞茶,卻並未飲下。他垂著眸,唇角卻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1dquo;御史大人要一直在暗處觀察在下嗎?”
話音落後,房中靜了一秒,緊接著,從厚重的帷簾後走出一個人來。
李晟對於自己被識破並未表現出過多驚訝之色,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後坐下,語氣隨意:&1dquo;你是江枕?”
&1dquo;是。”沈孟枝道。
&1dquo;你是怎麼知道老夫在這裡的?”李晟問。
&1dquo;御史大人府上的家僕,一進這間屋子,似乎就變得有些拘謹。”沈孟枝不疾不徐,&1dquo;江某一介布衣,自認沒什麼威勢,能讓他們畏懼的,必然只有御史大人。”
李晟不冷不熱地哼笑一聲。他的確有意關注沈孟枝的行為,只是對方顯然並不上鉤,並未露出什麼馬腳。
他掃了眼站在一旁默然不語的齊鈺:&1dquo;這是?”
&1dquo;這是在下的侍從,文玉。”沈孟枝道,&1dquo;在下身體不適,有些話需要文玉代勞,望御史大人海涵。”
說完,他咳了幾聲,動作十分自然。興許是他這副樣子比較有說服力,李晟沒有懷疑,移開了視線。
&1dquo;特意選在祭祀前送來密信,告知我船上有人會在酒菜中下毒的人,是你?”他冷聲問。
沈孟枝道:&1dquo;正是。”
李晟問:&1dquo;你又是如何得知?”
&1dquo;江某不才,略懂些藥理。”沈孟枝緩緩道,&1dquo;祭祀前的幾日,胥方城中大大小小的藥店,均缺了兩味藥材,人參和藜蘆。而這兩味藥,合起來就是劇毒。”
&1dquo;有人趕在祭祀前大量購進了這些藥,是何居心?在下覺得蹊蹺,不敢不稟報御史大人。”
&1dquo;如此說來,你確實有功。”李晟笑了聲,緊接著卻話鋒一轉,&1dquo;只是,我如何確定你不是楚晉的人?”
他的語氣陡轉直下,冷冰冰道:&1dquo;你是褐山書院的人,必然與楚晉相識,為何選擇來幫老夫?”
兜兜轉轉這麼多,這才是最讓李晟心懷芥蒂的一件事。
沈孟枝笑意如常,指尖微攏,輕輕敲著青瓷茶盞。他不假思索道:&1dquo;在褐山時,我與攝政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交情。況且,他曾以質子的身份欺騙我與書院同窗多年,又借假死之由引發了燕秦之戰。”
&1dquo;若算起來,他應該是我的宿仇。”
李晟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後者不躲不閃,不見絲毫心虛之色。
他眯起眼:&1dquo;你是燕陵亡民,怎麼不夥同那群刺客一起復國,反而背叛他們,跑來幫我大秦?”
&1dquo;燕陵亡民,難道不是當今大秦的子民?”沈孟枝牽了牽唇角,&1dquo;&he11ip;&he11ip;御史大人可知,亡君蕭琢,還沒死?”
此言一出,李晟瞳孔遽縮,厲聲道:&1dquo;消息屬實?!”
沈孟枝卻像是說累了,低聲道:&1dquo;文玉。”
面對著大秦的御史大夫,齊鈺面色平靜,淡淡道:&1dquo;千真萬確。那日湘京城破,蕭琢從宮道出逃,隨後在民間漂泊,一直隱匿至今。他意欲復位,手下有燕陵王室百年培養出的奇兵龍血騎,對君主忠心耿耿。有蕭琢在,從今往後,大秦境內燕陵亡民的暴動只會不減反增。”
李晟面色一變,陰沉如水:&1dquo;他竟然還活著&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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