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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二人吵架不和,宋星遥也没解释,随便外人猜测。
“你啊……嫁了人还像孩子,前阵子和林宴好得两个人像一个人似的,一转眼跟不认识他似的。”赵幼珍饮了两口茶,道,“这么逃出来有用吗?能解决问题?这不像你的作风。夫妻之间有什么事说开便是,别闷着。”
很少见赵幼珍会如此平和地劝人,宋星遥倒觉稀罕。
“怎么?觉得本宫不像说这话的人?”赵幼珍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宋星遥老实点头:“毕竟……殿下可是劝过我要广开后宫的人,我以为您会让我借此机会……再找些……男人……”
赵幼珍闻言忽哈哈笑开,笑够才道:“本宫是劝过你,但你择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不会为难你,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好好走下去,别等失去了再后悔。想当年,本宫也有驸马……”
“驸……马?”宋星遥双眸骤睁,没听长公主提过啊。
赵幼珍眸中如蒙薄纱,淡淡开口回忆:“驸马已经死了二十几年……是本宫自己挑中再求父皇赐婚的,他本是本宫身边侍卫,从本宫十岁起就陪在本宫身边,陪了本宫十多年。本宫如你这般大小时,钦慕本宫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什么名满天下的江湖侠士,风情万种的异国皇子,前朝的皇室贵胄,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文才斐然的大才子,哪一个都比他出众。他也见过这些人,知道本宫每桩风流韵事,一直一直都看在眼中。那时朝臣见本宫迟迟未婚,纷纷上书父皇,新朝伊始,父皇为求朝局稳定,便要本宫完婚。本宫就挑中了他,因为本宫知道,他不会阻止我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个任性荒唐的选择。”
宋星遥听故事般怔怔听着,脑中天马行空描绘长公主少年时期的模样——炽烈明媚的容颜与纵马驰骋的英姿,她能想像长公主每段故事必都热烈精彩,可最终让她记住的,却只有这个不那么出色的驸马。
“成婚半年,他在本宫面前仍以侍卫自居,直到有一夜,本宫醉酒,抱住他不放,他以为本宫醉得不辩世事,于是借机说了平日不敢说的话。他说他爱本宫,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了,他希望能与本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不敢要求,他有他的骄傲,不愿与人分享,又怕我因此疏远他,所以克制在心,宁愿保持着距离,也不要无望的感情。那时我想,他真傻,不说出口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答应他,天明以后收心,可那一夜,他没等到天明。公主府潜入刺客,他如从前那十多年一样仍是尽责的侍卫,护我周全,只是那晚没能躲过对方的剑。”
驸马就这么走了,天明以后一生一世的诺言永远没机会兑现,甚至于到如今,赵幼珍也不知自己爱没爱过他,只是从那夜过后,她再没与人许过同样的承诺,宠过的男人不论说多动听的情话,也再打动不了她。
没有人,能再给她关于一生一世的感情。
如果她有爱情,那一定属于驸马,因为漫长数十年间唯一一次动容,都留在那一夜。
赵幼珍说完,忽然一笑:“老了,真是老了,居然开始回忆。”
宋星遥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便走到她身后,轻轻捏起她的肩颈,柔声道:“殿下不是老了,想来是近日朝堂纷乱,时局不安,让您心累了,我给您揉揉肩?”
提起时局,赵幼珍眉头一蹙,难得的回忆被抛到脑后,闭上眼道:“圣人病重,政务堆积如山,可朝中无人主事,政见不一,难以决断。”
她正说着,阁外却忽然传来急报。
“殿下,江南急情,春汛溃堤,已至数城被淹,几位大臣都已赶往宫中。”
赵幼珍猛地睁眼,从座上站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
是夜,宋星遥坐在烛下看当日送呈的消息,纸上的墨字却像在跳舞,她心神不宁。
春汛溃堤,将有十数万百姓受灾,长公主闻讯已入宫,与众臣连夜商议对策,林宴应该也在其列,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
她从韩府搬到公主府也有五日时间,林宴没来找过她,只是托燕檀带进不少东西给她,却不提接她归家的话。宋星遥已渐渐冷静,细思当日受林晚与噩梦刺激,不管不顾地丢下林宴跑到公主府,确有些任性。
不过是个梦而已,她怎就又怨上林宴了?
反省了一晚上,宋星遥觉得应该主动些,不能每回都让林宴迁就自己的脾气,于是一大早就让人备车,打算去宫门外等着林宴,岂料马车还没备好,她就收到宫里传出的消息。
春汛溃堤引得洪水肆虐,而被毁堤坝乃是前年新修,不该溃决,面对急情朝中大臣却只知推诿,在宫里争执了一夜,却不提赈灾抚恤之事。长公主一怒之下祭出先帝赐剑,当堂斩去负责修筑堤坝的工部右侍郎首级,只令众臣商议对策,自己提剑带着林宴等人去见皇帝。
宋星遥听得心惊胆颤,驱车赶到大明宫外等着。
等到傍晚,宫门敞开,众臣鱼贯而出,林宴亦在其中,正与身边的人垂首交谈,行至宫外之时,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叫唤,他转头定眼一看,只见宋星遥跳下马车,急奔而来。
及至他面前,宋星遥已跑得双颊通红,见面第一句话便是:“没事吧?”
林宴身边的官员冲他点点头,先行一步,林宴这才拉过她,反问:“你是问我,还是问殿下?”
宋星遥挑眉:“都有,不可以吗?”
“上车告诉你。”林宴拉着她往马车走去。
一上马车,林宴便回身抱住她:“真怕你再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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