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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分钟,机场通知可正常飞行的播报再次响起,可江言却没法再登机了。
车上的气氛像冷却的固体油脂,空气也难以流通。
陆景湛在其中感到难以抑制的焦躁,他看向偏头朝窗外的江言,发现他还在细细地发抖,便想去握他的手:“很冷?”
江言又是一惊,却没回头。
陆景湛伸出手才发现自己也在抖,是刚刚打江言的右手,抖得像是里面有哪条神经崩坏了,无法正常使用了。
他确信自己刚刚没有使多大力,可从手心泛起的麻意顺着冰冷的温度向手臂蔓延,直到入侵心脏。
陆景湛收回手,强行忽视胸口的闷痛,也转头看窗外。
候机室刚刚的安静又转头延续到了车里。
这一次被抓,陆景湛把江言关在了一栋郊区的半山别墅。
别墅内外的风景都很好,种了很多江言喜欢的植物,站在主卧的阳台能看到满地的侄子花,风一吹过来,好像泡在栀子的海里。
陆景湛把江言压在这样馨香的卧室里做。
他们搬到半山别墅后陆景湛的话也少了许多,回来得越来越晚,待得越来越短暂。
黄昏下的散步自然也没有了,许多时候他到家时江言已经陷入熟睡,然后被他的动作惊醒。江言在晃动的视线中缓慢地思考,最后得出结论:陆景湛大概真的很恨他。
不然为什么会把他觉得珍贵美好的事物,一件一件、一次一次地在他面前残忍摧毁。
江言又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气渐渐有些冷了,栀子的花瓣慢慢蜷缩变黄,再然后就没有栀子花了。
卧室里没有他喜欢的味道,陆景湛仍然在越来越深的夜晚一言不发地压着他做。
江言觉得自己像一个专门为此而生的工具。
家里除了陆景湛没人跟他说话,他听不懂外语,佣人们都换成了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外国人。
江言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话也趋近于无了。
他变得很沉默,所有的精气神和对生活的期待都像栀子花一样衰败下去。
他越来越瘦,但陆景湛仍固执地搂紧他,像是害怕他因为变瘦而狡猾地从怀里溜走。
陆景湛给江言找了个心理医生,因为他有次提前回家,看到还没睡着的江言在阳台上对着枯死的栀子花说话。
心理医生说江言有抑郁症和焦虑症,并且内心很害怕陆景湛,需要配合药物治疗。
陆景湛沉默了一下,让医生尽量用伤害性最小的药。
陆景湛没有选择向江言隐瞒他的病情,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有什么好瞒的,或许江言比谁都清楚也说不定。
陆景湛甚至想,江言或许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生病,故意让陆景湛痛苦。
药配好后江言吃得也不怎么抵触,他现在看起来很容易接受各种安排。
只不过同样是喂药,陆景湛让江言吃药他就不吃,医生让就吃,陆景湛知道江言这是在表达讨厌,很蠢的办法。
陆景湛面无表情地想,是江言需要吃药,又不是陆景湛。
可是很有效,陆景湛离不开江言,但他回家的频率在变低。
随着他的离开,别墅突然收拾了个新房间,里面种了满屋馨香的栀子。在它们本该凋零的晚秋。
陆景湛最近很忙,连吃饭都是在办公桌前,但他仍然固执地抽时间偶尔回家讨某人的厌。
这两天商界的新闻频频攀登娱乐版条,曾经备受瞩目的陆钟世纪婚约宣告破裂,立刻有大聪明表示他早有预测这只是陆氏为扩大集团影响的一种手段。
但紧随其后的就是钟氏集团濒临破产的传闻。
这样转变剧烈的走向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碍于记者们对陆景湛惯例的恶意揣测,大家迷惑一阵后便纷纷整齐划一地表示:这是陆氏在过河拆桥。
可惜外界闹得再沸腾,这些声音都吵不到陆景湛本人的耳朵,忙完公务,他又开始忙别的。
他最近在筹备婚礼,必然与钟氏无关,跟家里某个讨厌他的小心眼病人有关。
他从前对这种大张旗鼓劳神费力只为绑定关系的热闹无甚感觉,并认为这莫名其妙且多此一举,包括在决定筹备婚礼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如果让眼下一切变故发生的源头是婚姻,那么他愿意以婚姻结束,只要能回到从前。
可真正实施起来,他又跟之前两模两样了,从策划到现场都亲身参与。
某个下午在选择桌布颜色时他犯了难——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江言喜欢什么颜色。
于是严谨的陆总当天晚上就决定回家求证,在热汗岑岑间恶劣地朝哭个不停的江言索要答案。第二天满面严肃地顶着脸上一枚鲜艳的巴掌印,在一系列蓝色中决定了卡布里蓝。
筹备婚礼需要花很多时间,可他一点不觉得累,甚至随着婚礼日期的靠近,他心中隐秘的期待更盛。
陆景湛善变地想,人的一生里或许确实是需要一些隆重的仪式去盛放满腔四溢的爱意的。
繁忙的一切匆匆在婚期的倒数第三天被准备完毕,陆景湛难得在日落前回家。
初冬的风里已经有了萧条的冷意,公路两边的绿化树被吹得只剩树干,半山别墅却还绿得盎然生机,像冬季里独自热烈的夏天。
陆景湛回家先去客房洗了个热水澡,等身上暖起来了才去找人。
江言不在常待的栀子温室里,陆景湛就去书房看了看,地上胡乱摆着几本翻开的书,打印的文字旁有江言歪歪扭扭的笔记。
陆景湛最近的心情好得特别,看见这猫爪印般可爱的字迹后不自觉勾起笑,轻轻用指腹摸了摸已经风干的墨水,神情像在轻揉疼爱的小孩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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