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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王来银,这厮其实也没跑多远,就在他一个叫梁二娘的相好家里住着,因为这梁二娘和王来银来往的一直比较隐秘,并没多少人知道,他才敢躲到这里来,王来银每天都让梁二娘出去打听消息。结果,每天得的消息都让他更加的焦灼,尤其是知道他那几个兄弟都被判了流刑,有三人甚至连牢房的门都没出,就已经暴毙。这让王来银彻底傻眼了,他们几个不过就是想抢个药方子而已,怎么会落得要把命都搭上。
“没酒了么,再去给我打一斤酒回来。”王来银醉醺醺的对着梁二娘晃了晃酒壶。天天憋在家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喝上几盅小酒,解解烦心。
梁二娘一看王来银那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梆梆的丢下一句,“没钱打酒。”
王来银一拍桌,怒道:“怎会没钱,我前天不是才给过你一百文么。”
“呸,你当这一百文是一百两呐,天天要酒要肉,你以为这一百文能用多久,没钱我哪里去给你买酒,靠我的脸皮去赊么。好歹也是个汉子,天天赖着骗吃骗喝,你倒也好意思。”梁二娘骂骂咧咧起来。把个王来银气的脑门直抽,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总算摸出来一根镀了银的铜钗,是他那时准备拿去讨好那粉头的,这次偷跑时也就带了出来。王来银将那铜钗丢到梁二娘怀里,“拿去,把这个换些钱来打酒。”梁二娘啐了一口,扭身拿着酒壶出了门。
这王来银本就是缺钱,才想了那么一个馊主意,他逃跑收拾的细软也就那么点。这才一个多月,便已经囊中羞涩。眼看着王来银拿不出钱来,梁二娘的脸色也越发的黑起来,简直可与锅底一拼。
王来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会什么忍气吞声,以前他在梁二娘的身上也没少花钱,否则也不会一出事,就想躲到这里来。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暂时落魄了点,这梁二娘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两人越吵越凶,终于有天王来银没忍住,扇了梁二娘一个耳光,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梁二娘和他好一阵的撕打,王来银自然是好好将对方收拾了一顿。结果他没想到,这梁二娘第二天就去了衙门,把他给卖了。
桑峰没料到王来银这么快就有了信,跟着衙门里几个捕快就去了梁二娘家里,王来银还在那做着梦呢,几个身强体壮的捕快直接将他绑了拖下床。王来银睡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梁二娘在找事,刚要张嘴骂人,一睁眼,顿时魂都飞了,整个人都吓傻过去。
王来银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了,县令直接判了他个杖四十,流三十年。等那四十杖打完,这人也就去了半条命了。行刑前,桑峰特意到王来银身前,问他从哪里知道药方的事。喻实手里有药方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入这些泼皮耳中,这件事一直让桑峰很是在意。
“你若是说了,我还能跟张大哥求个情,让他打你的时候轻一点,留你一命,你若是不说,你那三个兄弟是怎么死的,你大概也能想得出来。”
王来银一听这话,顿时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桑峰的手,“我说,我说,还请这位大哥千万饶我一命。那事是桑家酒肆的婆娘说的,她说桑家的药方被那喻实骗走了,还赚了不少钱。我当时想着,既然那喻实手中的药方是骗来的,就想着抢了也没甚要紧。才会想了那么个馊主意,其实我没想伤人,只是想把药方弄到手。”
桑峰一听,眼中都要喷出火来,原来这祸事竟是他婶婶惹出来的,什么狗屁桑家的药方,这女人难道就这样跟人说的么。
虽说已经是怒火中烧,桑力面上也没露出什么来,只笑着对王来银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张大哥不会打太狠的。”桑峰对张来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留下叫的如杀猪一样的王来银。
王来银挨了打,半死不活的被拖到了牢里,模模糊糊间就听到两个牢头在那说话“还给他饭么。”“算了,不用给了,看他这样子也是活不下去了,跟他那三个兄弟一样。”
谁说我要死了,老子才不要死,王来银强撑着一点精神,想跟那两个牢头说些好话,求他们施舍点药来。
“哟,桑峰来了,还给咱们打了酒。”说话的牢头声音透着一丝喜意,“还是杏花村的酒,今儿咱们有口福了。”
“李大哥,里面那人还请你们多费心了。”桑峰的声音让王来银觉得有丝熟悉,这是今天那个问话的衙役!这衙役叫桑峰,这不就是桑力的那个侄子么,那个叫喻实的姘头。王来银这会啥都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落到了苦主的手中,还不任由人搓圆搓扁么。他又想起了自己动那念头的原因,都是源自张氏那一席话,自己这是被人当了刀子了,王来银心中暗自悔恨不提。
再说张氏,从王来银跑掉后,就有些坐卧不宁,她总是担心那王来银认为是她挑唆的,再来家里寻仇。直到王来银被捉的消息传来,才让张氏松了口气。至于说王来银会不会在堂上说是受她挑唆,张氏倒是不担心,本来她那天晚上也就是随口聊天说了那么几句,这王来银自己要心生歹念,又能怪得了谁。
不过这王来银还真是没用,这么简单一件事,让他办成这样。这喻实也实在是好运,竟然就一点事都没有,真是老天没眼。不过张氏也没安心几天,她和桑力就开始闹心了。酒肆最近惹到了一群泼皮,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来的,天天来这里打酒,却没付过一次钱,只推说赊账,她刚说了没几句,那几个泼皮把脸一抹,就摔起东西来。差人去请捕快,上午砸的店,第二天才有两人慢悠悠的晃过来看了看。就这,也不白看,你还得给他们打壶酒赔个笑。吃饱喝足,随口问了几句泼皮的模样,就回去了。
把个张氏气的天天肝疼,却也找不着办法,那些泼皮还是日日来此混吃混喝。而且现在已经不止是混吃混喝了,他们来的时候,店里若有其他客人,那一定是打打骂骂将人撵走,这样闹腾了一个多月,桑家酒肆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
张氏本以为是哪家要新开酒肆,特别找人来捣乱,可后来一打听,压根就没什么新开的酒肆。有人就跟张氏说,是不是他家得罪了什么人。张氏一听,自家平时也没敢得罪谁啊,除了桑峰和喻实那两个贱人……
张氏倒还真没想错,这事确实跟桑峰有些关系。那天桑峰知道是张氏挑出来的事之后,就想要报复回去,可是他也知道,凭着王来银的那些话,想给张氏定罪那真是痴人说梦,如果肯花钱,倒也不是不成,可那么多钱他是拿不出来的。
同屋的几个衙役见桑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是怎么回事,桑峰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那几个老油子衙役都笑了,说就这么点小事,让他愁了这么久,明天带他出去见识一二。
第二天,其中一个衙役带着桑峰去街上逛了一圈,抓了一个偷儿之后,带桑峰的这个衙役也不说带这偷儿回县衙,而是将这偷儿拉到一边,两人嘀咕了半天。最后那偷儿笑眯眯的走了,桑峰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去的路上,那衙役才告诉桑峰,这偷儿也算是他们这边的老熟人了,因这偷儿每次偷的东西也不多,一般塞点钱也就放过去了。这次他们不要钱,就让这偷儿回去找几个泼皮混混去青云镇的桑家酒肆捣乱,他们怎么捣乱,衙门这边都不会管,只要别闹出人命来,其他的都随他们。
省了笔钱,还能讨好衙役,这偷儿自然忙不迭就应了下来。去个没什么靠山的酒肆寻寻事,又不费什么劲,还能有酒吃,应该有不少人还是挺乐意的。果不其然,这偷儿回去一吆喝,便有几个无赖泼皮应了下来,张氏和桑力也就遭了殃。
段杰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让桑力去衙门里见识见识,学一些人情世故,学点官场上的门门道道,他却不知,这衙门最能磨人,进去一张白纸,出来就成染色盘了。桑峰在这里呆了没几个月,便学的油滑了不少。因他每次回来都只有半天,段杰竟也没察觉到小孩的变化,只觉得桑峰跟以前比起来,不那么爱害羞了,见人说话也大大方方的。他还以为这是好事,却不知自己有天竟会被桑峰给哄了去。
韩正宜到底也没在这边呆太久,就回了京城。段杰对于能送走这样一个吃货还是表示出了极大的欣慰。只不过这吃货临走时,还硬从段杰这顺走了几罐酸菜,豆干和肉脯,说是要拿去孝敬韩老爷子。段杰这酸菜是加工坊弄出来的,味道十足十的好,韩正宜的赞美就不说了,那过来指点他们种药的老师傅也是吃的赞不绝口,只说这酸菜味道正,滋味足。
韩正宜要走的前几天,家里两个小家伙简直是如临大敌一样。感情他们还记得,当时千喜是怎么被那人给抱走的。团团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紧紧抓着千喜的小手,两个小孩简直快要形影不离了。看韩正宜的马车越行越远,段杰发现,他家团团竟然跟小大人一样长吁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好像送走了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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