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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老子不成。”王利锋心下暗喜:“原来许老伯的话是这个意思。”已知他受了伤。栾永臣和罗明宇听马正龙说话,也都后退去查看他伤势。这时许老丈低声到:“此处近山,老朽担心会有猛兽来袭,是以把这房子建的格外坚固,又在这房子上设置了无数机关,想不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王利锋笑了笑,却见徐菀茹也是分外高兴。徐菀茹低声问道:“王大哥,你的伤势无碍吧。”王利锋到:“没什么事儿,总之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出来,否则可就大事不妙了。”徐菀茹点头称是。
忽听得“嗖”的一声,王利锋反应极快,闻声即知是顾钊发箭而来、直奔徐菀茹而去,忙伸手一揽,把徐菀茹抱开,算得躲过。徐菀茹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可是想到王利锋把自己抱住,却也羞得满脸通红。那顾钊见一箭不中,随后又连发三箭,都被王利锋躲过,尽皆钉在屋内的墙上。顾钊大怒道:“这小子甘愿做缩头乌龟也不肯出来,他日传扬出去,岂非贻笑江湖。”王利锋有伤在身,明知他在言语相激,也不理会。那朱冠霖道:“堂堂王四侠此刻有美女在怀,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岂会顾得那么多?换做是我,宁可死在温柔乡中,也不愿被别人这般杀死。”
王利锋听他这话,忙把徐菀茹放下,心想:“这朱冠霖真是卑鄙至极,先前他
不顾朋友死活而自求活命,那是不讲义气,此刻又帮着邪魔外道来激我出屋,更是没有江湖道义可言。何况他这么胡言乱语,对我一个男子汉而言倒是不打紧,若是传将出去这徐姑娘可如何做人啊。”那许老丈知朱冠霖才到不久,不知屋中还有自己,心想这么说下去于女儿终是不妥,挺身到了门口,大声说道:“老朽只当天华帮的弟子都是好人,殊不料却非如此。你既然不是天华帮的,想来还不如他呢。”指了一下西门楚羽。就在这时,顾钊又射来一箭,直奔许老丈而去。王利锋急道:“小心!”提剑去挡。可是那许老丈不会武功,加上他年龄又大,岂能躲开?未等王利锋剑到,一支箭已经刺中了他的腹部。许老丈惨叫一声,被顾钊那箭所带的力道逼近了屋中,直靠在了墙上,跟着才瘫坐下来,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徐菀茹乍见义父血流不止,当真一惊不小,又见他毫无知觉,不知是死是活,哭道:“义父,你没事儿吧。”想要为他止血却不知从何下手,无论如何呼唤他也不应,抬头一看,见王利锋探头出屋,正自查看敌人动静,哀求到:“王大哥,求你救我义父。”王利锋见八人并未靠近,略微宽心,急忙回身去看许老丈伤势,只见他尚有呼吸,只是昏迷而已,再细一看,原来那箭没入腹部已近一半,多半是刺穿了
脾肾。王利锋也不敢把箭取出,出指在他伤口周围连点数下,封了几处穴道,一来稍减其痛楚,二来也免得他失血过多。徐菀茹兀自在哭,边哭边问:“王大哥,义父他没事儿的,是吧?”王利锋眼见许老丈伤情甚重,心想这就是换了一个习武的高人,只怕十有八九也是性命不保,可若是实言相告,又怕徐菀茹会极为伤心,只得道:“许老伯只是昏过去了而已,你放心,一切有我。”徐菀茹听他这么说了,自是毫不怀疑。
只听得那马正龙道:“这小子害我受伤,非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不可。”又听朱冠霖道:“不,我也不知道那屋子会有机关。”马正龙道:“我管你知不知道,老四,你替我把他扔到屋顶,看看会如何?”朱冠霖道:“不要,不要,我替你们想个办法,给你们把那把七星剑弄到手如何?只求你们别惩罚我。”栾永臣道:“公平交易,可以考虑,你有什么办法?”朱冠霖道:“咱们放火烧屋,不怕他不出来。”罗铭宇道:“不成,倘若将他烧死了,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何况大火一起,若是有人也为了要这几件宝贝,不就把他们也引来了吗?”朱冠霖道:“放火要是不可,咱们就死守这里,他能在里面待得了一时,待不了一世,还愁他不出来吗?”顾昭道:“这个主意不错,所有的米粮都在这下屋里,他
要是敢跟咱们耗下去,咱们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夺来四宝,要是他现在就出来,弄不好咱们还会有所损伤。好吧,那就先留你们四个一条小命,不过谁也不准逃跑。”栾永臣道:“大哥,留这几个人就怕会生什么乱子。”顾昭道:“不,对付这王利锋,或许还用得着他们,现在还杀不得。你好好看住他们,莫要让他们逃走了,否则可就走漏了风声。”
王利锋一听,心想这几人一时之间也不会来攻,但听得栾永臣开始安排那四人如何如何,总之就是不可逃出院子半步。这时许老丈悠悠转醒,低声道:“锋儿,你还记得我晚饭时曾经说过,你此来西北要寻找的那样东西,全都可着落在我的头上吗?”王利锋道:“老伯确实说过,只是小侄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许老丈道:“那也难怪。”谓徐宛茹道:“茹儿,去内屋把那东西拿来吧。”徐菀茹应了,摸黑进了内屋,不一会儿捧了一个长盒出来,递于王利锋手里。王利锋端在手中,觉得这长盒之中装了什么物事,可是突然之间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这盒子我似乎在哪见过。”霎时眼前一亮,想到的竟是自己当日在洛阳城内遇到一蒙面女子,她就曾拿着一个长盒,自己还拿过那长盒,手感和这个丝毫不差,惊道:“莫非当日的那女子就是徐姑娘你?”
徐宛茹道:“王大哥在
说什么?”王利锋道:“我曾遇到一个女子带个长盒,和这个一模一样。”跟着将当日所见诸事一一说了,直听得徐菀茹大惊。待得王利锋说完,徐菀茹道:“原来当日救我的就是王大哥你。不错,你所见的那个拿着长盒之人就是我。”王利锋大感疑惑,忙问原因。许老丈道:“你先看看这盒中的东西,我再说不迟。”王利锋照着做了,只见这长盒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和自己的七星剑极为相似的宝剑,剑柄处雕着一个八卦,正是自己日夜所思要寻找的天罡剑。他兴奋地险些大叫出来,道:“这就是本门失踪已久的天罡剑,却不知老伯从何处寻得?”
许老丈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我寻得的,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王利锋道:“莫非是受我太师父临终所托?”许老丈并未回答,只是道:“唉,我命不久长,照实跟你说了就是。其实我并不姓许,徐禧才是我的本名。”这话一脱出口,王利锋和徐菀茹同时一惊。徐菀茹道:“义父,我是您从小养大的,您不是一直就姓许的吗,什么时候又有了别的名字?”那徐禧道:“我在遇见你之前,本是叫徐禧的。”王利锋道:“难道老伯您就是当年手创永乐城的朝廷大学士徐禧徐大人吗?”徐禧点点头,道:“不错,那正是我。十八年前因为我,不知有多少人在这永乐故城送了
性命,我又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算老天对我不薄。”
王利锋道:“师父常说,十八年前永乐城一战,大宋朝廷和中原武林伤亡惨重,江湖方面我太师父、少林派玄明大师和天华帮萧帮主全部丧命,八卦门的程掌门则失踪至今。至于朝廷方面,当时王湛、李浦、吕整三位将军裸跣逃脱,算是留得性命,而李舜举、李稷、高永能等皆死难,至于大人您则和程掌门一道不知所踪。当时同样还下落不明的就是曲珍曲总管,不过据闻他为一位高人所救,还传授了神功,后来解围泾原、安定三州,战功赫赫,甚得神宗皇帝倚重。”(按:《宋史·徐禧传》中载:“戊戌夜大雨,城陷,四将走免,禧、舜举、稷死之。”然有说法亦称徐禧自永乐城一战后去向成迷、不知所踪。小说取其后者,实与正史不符,纯系虚构杜撰)徐禧道:“曲总管得先帝倚重,确因有功,我一有罪之身还被追封,只觉羞惭万分。”
王利锋知他自责,只得宽慰道:“大人当年曾派人前去求援,朝廷也降诏令张世矩等将军援救永乐城,若是各路援军悉数赶到,也不至于城陷。”徐禧道:“张世矩等人远水救不了近火,真正能帮得上永乐的,也就只有沈括、李宪和种谔三人。当时沈括被西夏军牵制而不得抽身,至于李宪,他确已率大军来援,只可惜将近永乐却发现
西夏军甚众,未敢深入便即撤去,而种谔嘛,他便是因与我有隙,这才故意推脱、见死不救的。”说到这里,一时激动,竟触动了伤口,直痛得“啊呀”一叫。王利锋心知当年种谔确有公报私仇之嫌,但他手下实也无可用之人,这会儿徐禧心有怨愤,自己更不宜多说,于是问道:“徐大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乞告知。”
徐禧痛感稍减,缓缓回道:“你不问,我也是要告诉你的。当年罗掌门和程掌门二人护送我出了西门之后,行不多远就遇到了西夏兵的伏击。他们二位武功虽高,但是带着我同数百人苦战,谈何容易?那一战打了大半天,终于把大部敌军杀退,哪知突然之间又冒出个毒龙教的人来出手偷袭了罗掌门。罗掌门受伤不轻,那个毒龙教主也被程掌门打退,可是罗掌门却因中了毒龙教主的‘五毒神掌’命在顷刻。罗掌门要我和程掌门无论如何要把这天罡剑交还给铁剑门,终究还是毒发而死。”王利锋心想:“冯昊天那恶贼现下已死,太师父的大仇也算得报了。”徐禧又道:“程掌门于是又护送我折而向东,哪知走了不到半天,又遇到了毒龙教的弟子围堵我们。程掌门说这一战很是危险,叫我带着这把剑先走,由他拦住敌人。我一想自己就算留下,反而也是拖累,就照着他的话做了,不曾想到最后连程掌门
也无故失踪了。”
“我当时和程掌门分离之后,独自东逃,一路上无比自责,曾数次想要自尽,终是因为想到了罗掌门的重托才给放弃。这天晚上,我躲在树林里休息,内心自是惶恐难安,生怕被西夏兵抓住,不料后半夜忽然听到有女子在哭。我原本还道是前来索命的女鬼,以为是我一念之差害了她的性命,她化作厉鬼也不饶我,不料竟是个人。我详询之下,得知她本是良家女子,相公在永乐城一战中为救他而被西夏兵残杀致死,连说她自己孤苦无依实无去处,只能去死了。说着便即哭晕。我曾略通医术,给她一查,所幸无碍,原是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却还并不知情。等她醒后,我把这消息据实相告,她这才抛却了求死之心。我本来害人不浅,可是眼见这女子举目无亲、流落荒野,我实在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带她继续东行,直到听得难民说西夏大军已经拆了永乐城离去,这才安心。这日到了此间,我们发现这里原有一处小房,只是太过破烂不堪,便即在此又起了两间屋子,算是安顿下来。”
“她有孕在身,需人照顾,我想罗掌门的临终所托只好等等了。她见我对她照顾甚周,心存感激,说要我做她这个孩子的义父,将来由这孩子为我养老送终,以示报答。我本有一子,可我想到自己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又有何面目
去见世人呢?只怕这事儿被犬子得知也会令他蒙羞。想到这里,便下定决心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将来与这孩子为伴,也别有一番乐趣,当即偷偷把徐字的音一改为许,欣然答允。一晃数月匆匆即过,等到孩子出生那日,不想竟是难产。此处方圆一带本就无大夫可寻,而我又是男子,种种之事皆有不便,她到底还是生下了孩子,却不幸而死。可怜我与她日日相处,到头来也不曾问过她和她相公的姓氏,所以在后山那座坟的石碑上就没敢写字。至于给这孩子如何取名,也着实难倒了我,思量再三,我最终便以自己的本姓‘徐’做了那孩子的姓氏。”
王利锋道:“当初的那个孩子,就是徐姑娘了。”徐禧点点头。徐菀茹听他讲述,忍不住留下泪来,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义父讲述自己的身世。徐禧复道:“当时茹儿还小,我又已抱了不再示人之心,心想那罗掌门的宝剑只有先放在我手中了,等到我死之后,茹儿恐无人照料,那时再让她带着这把剑去铁剑门,铁剑门上下自会感激她的,说不定会好好待她,了却我的心愿。就这样过了十多年,自去年冬开始,我突然患了病,直到今年夏都是愈发严重。我担心自己挨不过此劫,这才叫她带着剑去铁剑门,不想她受了蒙骗,反倒去了洛阳。到底是她牵挂于我
,自离了洛阳后便没有去你们铁剑门,匆匆返回了家中。”王利锋道:“原来当日徐姑娘不辞而别,还另有隐情。”
徐禧道:“锋儿,我恐怕挨不过今夜,可是总有一事却放心不下,要相求于你。”王利锋道:“徐大人但有所命,无不遵从。”徐禧道:“昔日的徐禧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还是叫我许老伯吧。”王利锋应道:“是,老伯有何吩咐?”徐禧道:“我这义女身世可怜,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跟我也是吃尽了苦头,我最怕自己死后她无人照顾,恐将死不瞑目。你出身正派、为人善良,我想只有把她托付于你照顾,自己才会放心。”王利锋看了徐菀茹一眼,又看看屋外火光正明,心道:“眼下我自身难保,如何能照顾得了她呢?”徐禧道:“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利锋道:“不,不是,小侄只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周,反而有负老伯所托。”徐禧松了口气,笑道:“能有你这句话,我,我心甚慰。茹儿,从今日起,义父便,便将你交给王大哥照顾了,你,你要听他的话,好,好,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徐菀茹哭道:“不,我只要义父能安然无事。”徐禧抚摸她的头,低声道:“义父,义父现在痛得厉,厉害,真的,真的是不成的了,你,你一定要听,听……”下一个字还没说出,那手已经从她耳旁滑
落下来。王利锋急道:“许老伯,许老伯。”一触鼻息,已然断气。徐菀茹大哭不已,王利锋道:“徐姑娘请节哀,咱们要是这么伤心,恐会给外面那几人可乘之机。”徐菀茹道:“义父都死了,还怕他们打进来吗?”王利锋道:“咱们要是也死了,谁来给你义父报仇啊?”徐菀茹一听也是,当即伏在徐禧身旁呜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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