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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偃踢了一根树枝进火堆,心不甘情不愿地想,夜里是不是该吓唬吓唬她,给她个教训。让她再把自己当小孩。
他这念头刚闪了一闪,却见火堆对面一晃,赤华忽然睁眼,翻身坐了起来。
夏偃做贼心虚地别过头去,问:“怎么不睡啊?”
赤华吞吞吐吐:“我……嗯,我换个方向。”
他眯眼一看,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的肌肤太细嫩,大约从没接触过绫罗绸缎之外的东西;此时跟树枝树皮稍微一摩擦,裸露的地方瞬间起了红疹子,而且还在不断加深。
夏偃脱了自己外套,丢过去。
“别嫌弃,垫一下。”
赤华一把抓住,问:“那你不冷?”
他脱了这件基本上就衣不蔽体了,只剩一层包扎伤口的布料。
夏偃藏到树桩底下,满不在乎地一躺:“我火气大,大冬天也这么睡,畅快。况且还有火堆呢。”
赤华怀疑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说大话。但到现在为止,他说的大话倒也都应验了。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林子里,还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她也就放心躺回去,将那上衣一半垫在身下,另一半裹住胸腹,挡住夜间阴湿的寒气。
男孩子出汗多,她本觉得那衣衫上应该味道不算怡人;可离得近了,却现正相反。那衣衫内侧清淡馨香,应该是鲜的艾草气味——艾草常见于山林河谷,初春之时,嫩叶蓬,是民间百姓最易采得的香料。
对赤华来说,却并不常见。她陷在这气息里,合上眼,忘记了周身的不适,慢慢睡熟了。
*
到了半夜,赤华惊醒。脚踝上凉飕飕的。一条小草蛇借道路过,大摇大摆地在她的鞋子上盘踞了一小会儿。她一抖,小蛇扭着身子,溜之大吉。
赤华本能就想尖叫,张口要叫“阿偃”。
但她终究没叫。夏偃跟她说过,这林子里的蛇都没毒。
她得学着适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能跟初生婴儿似的,遇事只知道哭。
她捂着嘴,喘息稍定,却听到火堆旁边,夏偃含含糊糊的出声。
她想,这孩子都学的什么本事,难不成学会读心之术,她还没叫人,他就会抢答?
再一听,他的声音异于平常,不像是说话,更像是痛苦难忍的呻吟。
赤华一掀身上的衣衫,两步跑过去。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他脸色潮红,身体热,触之如火炭。
她咬牙,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我大冬天也这么睡,畅快”——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还傻乎乎的信了!
他元气伤,湿寒入体,还敢敞胸露怀的睡觉,不论意志上再怎么逞强,毕竟肉身凡胎,烧成这样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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