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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邑寨之时（第1页）

小中，小中你个背死砍脑壳的！咋跑我家稻田里摸鱼来了！这是第几回了！赶紧滚出来，若不然，我告诉老蔫头，叫你今晚没饭吃”。

”哎呀！刘老娘，你咋来了呢！咱早给你家田里放足了水，拔掉了杂草，我摸两条自己撒养的鱼儿回去，给蔫老爹和我妹吃。你就别扯起嗓子的干吼乱骂了！好不好！让别个听了，真还以为我偷你家鱼呢！再这样子，我不给你家帮工了哈！你叫你家刘三娃或者他爹自己来干吧！”

半山坡子上，三亩三分大小的水田垠边，一个身着蓝靓布衣衫，头戴竹编斗笠，身板五短的胖娘娘，双手搓搓着，显是犯了难事。

谁说不是呢！？她家屋头三个人，一个刘大麻子，一个刘三娃崽，还有她刘老娘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骨头里懒得冒烟的虫儿。

他们家祖上，倒是在邑寨后山，留下了干湿不等的五几亩田地。原先每年花上点钱粮，找邑寨里三五个扛苦力的长工，做完庄稼节气把式活，便能得到不少的收成。

可自从小中他们家两姊妹，被蔫老爹从邑寨外带了回来，很自然地，就成了他们家不花钱的雇工。施舍上两餐粗糙饭食为代价，两小个就能勤脚快手的，帮他家做完，三四个成年人，才能搞定的劳作。且是随叫随到，不分早晚的那种。

今这小中，不知是着了啥子魔症，敢跑他家稻田里摸鱼来了！若不是一墙之隔的胖张三告诉自己，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本想着阻止小中，不让他摸鱼的！却听他如是说，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想失了这么好的省钱长工。

只能搓着肥手，叫喊道：“好嘛！好嘛！看你这孩子也是的，想吃鱼摸抓两条不要紧，可别折断了禾稻，这庄稼再有个把月，就要得收成了！到时你可得记着老娘的好，好好的给我把稻子全收割了，一粒别拉掉。”

这时小中已摸到了五条大鱼，全用稻草川成一串，提溜着，摇步田泥，迈上田垠子。

但见小伙子，他一身腱子肉，身高不下六尺五，古铜肤色，配上一张稚气尚存的刚俊脸庞，让人很难接受，他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

刘老娘见小中上了田垠子，又见他手里提着五条大鱼，那心里自不是好滋味。

本就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惺惺道：“小中啊！你两兄妹，再加个老蔫头，哪里吃得了五条鱼嘛！来来来，老娘整三条回去，剩下的两条你且拿回去吃吧！咱们可别学那个宋老财一家子那样，不珍惜辛苦得来的食物，吃不了都不愿分给别个，多讨厌，你说是吧？”

她不侍小中反应，已是上前抓住了提溜鱼儿的稻草头，硬要小中分出三条来，弄回家去，好生享用。

在她想来“你一个扛活长工，到老娘家稻田里摸鱼，招呼都不整一个，全然不把咱这地主当回事嘛！

若不是看你兄妹干活得劲，用着省钱省事，早撕扯你去见头人，狗一样撵出邑寨去了！你还吃鱼，吃你妈铲铲哟！”

而小中不是别个，正是八年前，埋葬了石匠与绣花女夫妻，冒险下山，走到盘邑寨近处，却是因体力消耗过大，力歇昏厥，背着妹妹石玉倒在山路上的石中。

他们皆昏迷不醒时，却是被由邑寨里出来，准备进山打猎的猎人蔫倌头，人称老蔫头，后来他们称呼为蔫老爹的好人，给救下。

本来凭蔫倌头的本事，上山一次回来足够他们仨生活大半年的。日子哪会不好过嘛！

可不知怎么地！他们也才得三年好日子过！石中石玉刚十岁时，蔫倌头进山打猎，却是遇到了一头发狂的巨大野猪，为了逃命，一个不小心，跌下山崖，命是还在的，腿脚却是折断了！

他忍巨痛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爬回寨子，经过寨里巫师的一番救治，最终还是落了个双腿残疾，再无法狩猎搜山，只顾每日酒水狂饮下肚，好忘记自己的失落与悲催，自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再管照两小。

好在石中石玉经过那次力竭昏迷，迷迷糊糊地，体内由补天石带出的精灵神力，显露出了一丝丝。

得此神奇力量，两小个不仅出落得男的阳刚威猛，女的阴柔端庄，且有了巨力，干什么事都是一个顶仨，真不似只有十来岁孩子的样。

也是凭借此点好处忧点，被个贪婪吝啬又懒惰的刘大麻子一家相中，套路去做了他全家子的苦力长工。

唉！与其说是长工，莫若是奴仆。这刘大麻子一家“懒”是盘邑寨里出了名的，一家子上个茅房都是不愿起床，多走上几步的。皆拿个瓦罐就地解决了事，完了只管让石中去倒掉。

有一回，石中给寨里巫师去帮了三天忙，才上他们家去，迎面一股子臭气扑鼻而来，险些将他熏倒了！

他便找了两节桔杆，塞住鼻孔，方才敢进刘大麻子家门。

进门一看，方知是他家三个大懒虫，早晚赖床不愿起，出恭大小号，皆是瓦罐就地解决，又都不愿去倒入茅坑里，这才遗臭满满三大罐，专等石中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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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也只得摇一摇头，帮他们家解决掉脏臭事。

他也真不想做这种下贱肮脏的活路，可蔫老爹与妹妹，仨人的生活无有着落。自己除了力量大于常人，便再没有什么大本事，没了这活路，还怎地好活！

原先还求过蔫老爹教自己捕猎，可人家一句“还是干点别的营生吧！孩子，就咱这样子，还不够你看的么？”便是“咕嘟咕嘟”几大口老白干吞下肚，哪里有心肠教你捕什么猎！

然石中本是个记忆超强的灵翻人，在山上时，就曾经听闻石匠讲述过自己的凿刻神技。此来又听老蔫头讲过捕猎故事，还见过邑寨的头人和巫帅写画神符信件什么的。

几年下来，多少是无师自通，学会了两项谋生技能，以及识文断字画符施咒的山野巫术等等。

而他准备等到自己再长大一点儿，便进山去，搜山打猎，挣钱撑起仨人富足生活来。

今天是蔫老爹身体不适，吃不下糙米硬饭，他便想着到刘大麻子家水田里，摸两三尾鱼来，给老蔫头补补身体。

他觉得鱼苗都是自己从河里打捞了，放养到他家水田里的，摸个两三条来吃，应不为过。

不巧，一向懒惰不爱上田地里来的刘老娘，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是顶着烈日，来到了田垠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本来只想摸两条的，今怎么着也得上手四五条了！要不然，自己肯定得空手而归，鱼得全让刘老娘抢去，蔫老爹怕是鱼腥味都闻不着了！

刘老娘接过石中重新串好的三条鱼，转而又递回到他手里，不客气的说道：“提着，走前头，回吧！”，好家伙真够懒的，人家从水田里整弄上鱼来，瓜分了大半不算，还得给你提回去。

唉！看样子，回到家，石中还得给他们家的仨，弄好了鱼，做好了饭，才能回去顾及蔫老爹和妹妹了！

嘿嘿！结果，果不其然，石中走前头，是刘老娘怕他再去摸鱼，押着他回家。

才一到刘大麻子家木楼下，便遇到出门寻他的石玉。

刘老娘不侍他们讲几句话，便很不舒服的，让石中将两条鱼递给石玉，打发石玉先回了家去。

她自然是要石中去生火做饭，熬鱼汤，只因石中的菜饭做得很不错。他全家子吃上瘾了！

吃干抺净，又让家中打扫归整干净，烧了热水，泡了仨双臭脚丫，家中算没事了！这才让石中且回去。夜里再来一趟喂了牲口。唉！今看这样子，石中又是一夜好熬了！

石中自也强让自己习惯下来。对于这刘大麻子一家的剥削压迫，他并非逆来顺受，他寻思早晚得摆脱了！只是得等待，等待着自力更生的时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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