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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默然无语,眼帘半阖。
梁氏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刘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是憋也憋不住。王管事倒是和上次一般焦急:“夫人,管家之事,为了侯府安宁,还请夫人三思啊!夫人!”
梁氏揉着额角:“或许,是我不该对你寄予厚望。晚丞病得那般重,你还是守在他身旁照料他罢。”
林清羽终于在他们面前低了头:“小侯爷自有下人悉心照料,清羽还是想操持府务,望夫人……再予我一次机会。”
梁氏眼中闪过异色。她果然没想错,林清羽是冲着侯府的家产来的。好一个清清冷冷的大美人,内里竟这般世俗阴险。若真的让他掌了家,如何了得。
梁氏琢磨良久,状似妥协道:“账本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这样,太子的生母——陈贵妃,马上要过四十的生辰。寿礼的事,你去办罢。”
朝中官员互相赠礼之事极有讲究,是礼尚往来,亦是人情世故。这些年什么人送了多少礼给侯府,均有记录在册,备给他们的回礼要根据南安侯和他们的官职和交情仔细揣度,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猜忌。普通官员尚且如此,遑论是当朝太子的母妃。
梁氏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要玩大的了。
林清羽犹豫道:“我和东宫未曾有过交集,更不知陈贵妃喜好。”
“我这有一本册子,记录了这些年太子殿下和陈贵妃给侯爷的赏赐,你且照着备礼罢。”梁氏道,“切记,圣上不喜后妃奢侈,更不喜储君结交权臣,你备给陈贵妃的礼和他们的赏赐价值相当即可。”
蓝风内,6晚丞正自己喂自己喝着药,动作慢慢吞吞的,半碗药喝了半日,看得欢瞳恨不得帮他喝了。
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少君回来了”,6晚丞看向门口,等林清羽进来,一鼓作气把剩下半碗药干了。
欢瞳迷惑道:“小侯爷怎么一见到我家少爷就喝药喝得这么痛快?”
6晚丞低笑道:“药太苦了,要看点甜的下药——林大夫,怎么样了?”
林清羽没理他:“欢瞳,去请张管事来。”
张世全听说账本又少了一页,情绪颇为激动:“怎么可能,我分明再三确认过了!”
林清羽道:“很简单,蓝风有梁氏的人,在最后一刻拿走了账本。”
“可能是凤芹,”6晚丞随口道,“她对梁氏还蛮忠心的。”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集到6晚丞身上。
6晚丞好笑道:“你们看我作甚。”
林清羽问:“你如何知道?”
“我观察出来的。”
欢瞳大声嚷嚷:“这么重要的事,小侯爷居然不告诉我们?!”
6晚丞也很意外:“梁氏在南安侯府掌权多年,蓝风的下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除了花露是外祖送来的婢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听梁氏的话。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吗?”
几人一时全没有表情。林清羽泠然道:“多谢小侯爷提醒,我们现在知道了。”
欢瞳气势汹汹:“我找她理论去!”
“不用,”林清羽叫住欢瞳,“随她去。”
欢瞳难以置信道:“少爷?为什么啊。”
6晚丞笑吟吟道:“我猜猜啊,是不是有人想做‘坏事’了?”
林清羽并不否认:“是她先动的手。”
6晚丞看着林清羽,眼里是藏不住的盈盈笑意:“没事,林大夫做‘坏事’的样子也是美的。”
“小侯爷,觉可以乱睡,话不能乱说啊。”欢瞳认真道,“我们家少爷心地善良,还是个热心肠,他从来不做坏事的!”
林清羽:“……”
6晚丞微笑:“他是没做过,但肯定没少想,以后说不定也会做。我说对了吗,林大夫?”
林清羽心中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欢瞳自幼和他一起长大,尚不知他心中某些隐秘的念头,以为他是个良善之人。而6晚丞,和他相识不过数月,却好似能看透他。
他一朝嫁入侯门,本以为会在泥沼中忍辱负重,挣扎地腐烂,却不曾想到,他还能遇到一个……知己?
林清羽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明明病重却悠然自得的某人,眼底晦暗不明。随后,他轻轻一笑,道:“错了。”
6晚丞咳疾复,醒着咳,睡着也咳,甚至还能把自己咳醒。是夜醒来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屏风,没见着屏风后头的人,强撑着坐起身,才看到立在窗边的林清羽。
茕茕孑立,身影孤寂清冷,像是笼着一层光。
6晚丞恍惚看了许久,不由出声唤道:“清羽?”
“在。”
6晚丞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林清羽静默许久,方道:“你说,我做坏事的样子很好看。”
6晚丞笑道:“哎,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林清羽回眸看他,轻声问道:“如果我做的‘坏事’是给人用毒,甚至……取人性命,你还觉得我好看?”
6晚丞微微一怔,气息似藏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缓缓笑开:“好看啊,我最喜欢你用毒的样子了。”
第13章
大瑜当朝太子是圣上的长子,入主东宫已有三年。其生母陈贵妃,宠冠六宫多年,位同副后。此次她四十生辰,凡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都会进宫向她请安,并献上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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