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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劲松点头，抬起手比划了一个位置：&1dquo;你如果去过武陵源，应该看过那儿最有名的景点，砂岩峰林。这儿也差不多，下头原本是个低凹的山坳，也有一小片峰林，但是后来，不知道几万年前，地面塌陷，轰的一声&he11ip;&he11ip;”

  他的手掌随之往下猛落：&1dquo;整片峰林全下去了，沉下去了。”

  顿了顿又唏嘘：&1dquo;很可惜，因为这片峰林造型独特，从某些角度看，很像修长脖颈上的美人头。”

  神棍没怎么听明白，他还沉浸在&1dquo;沉下去了”的震撼之中：这个天坑，绝对比小寨天坑还要深，从崖上下去，一千米根本打不住。

  孟劲松又指向那片巨大的绿盖：&1dquo;这儿磁场有问题，无人机放不了，不然能做个航拍，让你有个直观的概念：据说这片藤蔓绿盖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被牵引成一定的形状，有的地方浓密，有的地方萧疏，你如果站在底下朝上张望，就好像看着一只浮在高空的、巨大的眼睛。”

  这场景太魔幻了，神棍只觉得周身寒。

  孟劲松的语调依然是那么不急不缓：&1dquo;这个眼睛瞳仁部分的藤蔓很有，跟别处不同，似乎天生有些畏光，太阳出来的时候，它们会蜷缩着往周围退却，好像睁开眼睛、开启一道缝，把日光给送下去，你要知道，下面是缺光的，而到了晚上，又会舒展抽伸，把瞳仁给覆盖住。像不像一个人，白天睁开眼睛，晚上闭上眼睛？而这眼睛闭合的时候，因为昼夜温差，露水会混合着老藤渗出的藤汁木液往下低落，很粘稠，我们有个形象的比喻，叫&1squo;瞳滴油’。”

  神棍不知道该怎么答，嗫嚅了半天，又把话咽回去了。

  他想象着白日里藤蔓往四周蜷曲退却的场面：那道被放进去的日光，好像是来自天的、深邃的目光啊。

  &1dquo;日光照进去，那个角度，只能覆盖到一个峰头，那个峰头，恰恰是藏着山胆的峰头。所以，只有那个峰头上的花能够开放，其它的峰头，因为常年缺光，别说花了，绿植都是萎缩的，我们有偈子，&1squo;美人头，百花羞’，描述的就是这个场景。”

  孟劲松似是自言自语：&1dquo;这儿太偏僻了，几乎没人找得到，即便找到，也下不去。采药人带的绳子，一般只有几十米长，再说了，下头还有成群的飞狐。”

  &1dquo;大概八十多年前吧，当时山鬼的当家人之一，段文希段太婆，攀下去了。据说下头那些腐烂的树枝木叶就有一两米厚，而且，因为日照、湿度、深度、温度跟地面完全不同，下头的环境自成一体，形成了一个封闭而又独一无二的生态系统。段太婆的日记里说，在下头撞见过二十多斤重的白老鼠&he11ip;&he11ip;”

  这个神棍倒是知道的：天坑内的物种，因为环境封闭，生存竞争简单却也激烈，会竭力自我进化以适应环境，就拿南方常见的棕竹来说，一般只两米来高，但在天坑里，为了争夺透下去的那点阳光，只能拼命生长，往往能窜到七八米高——因为你不拼命长，就只有死路一条。

  活着真不容易，不止人，植物也一样。

  孟劲松就说到这儿，他凑近神棍，压低声音：&1dquo;剖山取山胆，就是在这儿，沈先生，这不是搭台唱戏给人看，每一步，都是要命的。地方我指给你了，你要敢下，你就下，我会好言劝说，但绝不拦着。”

  第42章【o2】

  大锅灶的早饭已经齐备，山风推裹着饭香涌向崖边。

  孟劲松离开之后，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三两散去：再壮观的场景，看到了也就可以了，反正看得再久，也不会开出花来。

  神棍有点心神恍惚，被人群裹带着往回走，听到边上的人议论纷纷，不是在讲如何放绳下崖，就是在聊飞狐怎么厉害。

  沈邦和沈万古早挤到他身侧，左右门神般夹着他走：这俩早上起晚了，没能紧跟神棍，听说他居然窜去了孟助理身边，俱都心下忐忑，生怕被扣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明知现在求表现已经迟了，依然摆足了架势。

  到了警戒线边，沈邦殷勤地压下线让神棍先跨，神棍浑没留意，犹在喃喃自语：&1dquo;飞狐，这个飞狐&he11ip;&he11ip;”

  沈邦赶紧接茬：&1dquo;对，对，咱们湘西的飞狐怪吓人的，剪刀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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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狐的学名叫红白鼯鼠。

  严格说起来，飞狐并不会飞，但它的身躯两侧到前后脚之间，长了相连的皮膜，张开皮膜时，就可以从高处向低处滑行，还可以自行调整滑行的方向和路径，这些倒谈不上可怕，可怕的是，这货的趾爪相当锋利，比剪刀还好使，并且有个怪癖，见到绳索必会去剪。

  解放前，湘西山里的采药人谈起飞狐来，无不咬牙切齿：费尽千辛万苦，缀了绳子下崖，一条命颤巍巍悬于半天，好么，这畜生过来了，趾爪优雅一划，咔一声把你的绳子给剪了，这特么是剪绳子吗？这是杀人哪。

  所以不止采药的，这儿的人下崖都有个习惯：要么身缠两根绳索，这样，被剪断了一根之后，还能有机会靠另一根逃命；要么是在绳索上套上竹筒，绳索多了重防护，就不容易被割断了。

  但不管哪个法子，都只能应对单只的飞狐，倘若是乌泱泱一大群&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