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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单身女人的喝醉机会总是比一般人多一些,这当然不是兰翘第一次在宿醉中醒来,但却是醒得最舒服的一次,房间里开着暖气,身上的被子盖得整整齐齐,用簪子盘起的长被放了下来,流泻在一旁,像一匹青色的缎子,衣服解开了最上面的一粒扣子——不过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她自己豪迈地解开的。
高子谦,昨晚真的没有碰她。
兰翘有些怔,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想了想,终于磨蹭着爬起来,汲上拖鞋走了出去。
高子谦竟然没有走,冬日早晨的和煦阳光从落地阳台照进厨房,照到他身上。他穿着黑色的高领羊毛衫,浅蓝牛仔裤,正背对着她忙碌,听到声音,也不回头:“你冰箱里太空了,我只找到一包榨菜,顺便煮了一锅粥。”
兰翘讪讪地哦了一声,面对高子谦的坦然,她反复思考是不是应该冲进厨房,拿把刀杀了自己。Vodka本来一直趴在高子谦的脚下懒洋洋地摇着大大的尾巴,看到她变化莫测的神色,细细地呜咽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兰翘此时没有心情来安慰Vodka,无论如何,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尴尬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社会道德标准已经越来越宽容,对兰翘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酒后的一次*远远不会比由女方提出*却被拒绝来得更加羞愧。
高子谦煮的粥很香很稠,配上涪陵榨菜,让人食指大动。其实也就是普通白米做的,他却似乎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兰翘安静地低着头喝粥,努力装作和平常一模一样,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她暂时没有想好,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和高子谦把昨晚的记忆统统清除。
但是往常冰雪聪明的高子谦突然变得很笨,一点也不接茬,反而开口道:“昨天实在太晚了,所以我就留下来了,睡在沙上,没关系吧。”
兰翘呆呆地把视线投射到那张红色丝绒沙上,沙靠背上搭着自己的薄呢小外套,高子谦的羊皮夹克搁在自己的衣服上面,沙绒面上隐隐有凹陷下去的痕迹,在同一个位置的地上,落了几根金黄色的毛,应该是Vodka昨晚伴着睡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兰翘觉得这种场景很香艳、很暧昧。对独身女人来说,房子、沙、冰箱都是不可被人占领的空间,可是昨晚这个男人就这样带着他的狗,闯进了她的领地,并且毫不犹豫地留下了自己的记号。她无法回答,只能继续低头喝粥。
高子谦想了想,慢慢道:“其实……今早,我本来想要不要先离开。”
兰翘想:那你为什么不走?你昨晚就应该走的。
“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走,如果我走了,我们下次见面你就会装作什么也没生过。”
兰翘忍无可忍:“我们本来就什么也没生!”
高子谦轻轻笑了:“嗯!因为我不能给你机会。”
兰翘的热血几乎冲到额头上,她不再想拿刀杀了自己,而是想杀了对面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
“我不能给你机会,让你在早上起来穿好衣服以后对我说:嗨,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了我什么——我不能让你有机会对我说这种话。”
兰翘低声*起来:“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觉得很丢脸了,如果可以,这个话题我们以后也不要再提起了。”
高子谦放下碗,托腮望着她:“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提,你一定会胡思乱想。”
兰翘说:“我乱想什么。”
高子谦不说话,只是笑。
兰翘对着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再次觉得羞愧,她其实的确想了很多。
她没有魅力?他是gay?他很讨厌她?他对醉酒的女人没兴趣?
“不是那样……”他微笑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吧!”兰翘索性镇定了下来,把手中的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我必须承认,我的确很好奇,因为老实说,这关系到我自尊的问题。”
她想了想:“你是在哪里留学的?”
高子谦怔了怔,微挑起眉:“英国……我告诉过你?”
兰翘义愤填膺:“我一天到晚跟海龟打交道,和你接触这么久,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在这行混,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回到正题,按你所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就表示你我都是正常的,你也不讨厌我,你留学国外,思维应该也不会太古板……可是……昨晚你毫不犹豫地推开我,简直像我身上有股什么难闻的味道一样,这简直太伤害我了!”
高子谦道:“我不是解释过了么?我不想和你onenightstand!”
“那你想要什么?这么久以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高子谦微微抿着嘴看她,眼睛里的光芒跳跃不停,似乎在笑:“其实你知道为什么,就算以前不知道,昨晚也应该知道了。我不是柳下惠,却忍受着吻你而不做其他事,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
兰翘不说话,看着他因为抿嘴而使下颌出现略微僵硬的线条,心中忽然一阵紧张,紧张得她几乎要打断他接下来的说话。
“我喜欢你,兰翘。”高子谦把头微微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低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腼腆,却又充满了一种有力的朝气:“我希望我们两能够认真地在一起,而不是*。”
兰翘瞪着他,半晌不出声音。
这年的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的早晨,头天晚上失去了极品男人的兰翘被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家伙告白了,她觉得脑子昏,天哪,出什么状况了?沉默许久之后,兰翘咳嗽一声:“不好意思,高子谦,我暂时没有想过要和比我小的男人谈恋爱。”
高子谦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她的回答,黑黑亮亮的眼睛里只是一片不动声色:“刚刚你问了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了你,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说为什么了?”
兰翘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善意、委婉地拒绝,她必须承认自己是喜欢高子谦的,可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再喜欢也还是不可能。
她用一副不得不忍痛拒绝一个优秀的、但是并不适合某个职位的候选人的语气说道:“不是你的问题,你很优秀,但是你看,我很快就要满三十岁了,年龄大的男人肯定要适合我一些,温暖、安全、富足,我需要的是一种安定的生活。”
高子谦镇定地微笑道:“可是你想象中那样合适的男人,实在很难找。如果那人到现在都未婚,那么估计不是他经常伤女人的心,就是曾经被女人重重的伤过心,这两样都很不好搞定;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像欧阳博一样是已婚,难道你愿意做别人的情妇?”
兰翘顿时噎住了,高子谦一向都以温暖、乖巧的形象示人,她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口才也很了得。她有些恼火:“可是,也不可能是你啊!四岁!我大你四岁!我念大一的时候,你还在念初中,太不可思议了!”
高子谦继续微笑着:“那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从没主动问过我的情况,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背景,因为这个四岁,你一开始就已经把我划到了黄线外面。其实我一直都有跟你提过,我从小就是个天才,我是13岁念的大学,14岁出国,如果要按年份算,你还比我晚一年进大学。”
兰翘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我……的确不了解,可这也不代表什么,年龄的差距摆在这里……而且,我们的身世背景也截然不同……”
“什么样的截然不同,你既然不了解,又凭什么说不同?我和你一样,父母双全,不过多了哥哥姐姐,就这样。”
“欧阳博叫你高家的小公子,我不认为普通人家的孩子会叫做什么小公子。”
高子谦轻轻叹了口气:“我哥哥年纪比较轻的时候,很贪玩,朋友们叫他高少,后来被父亲知道了,很动怒,说某某少是旧时候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的别称,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改来改去就变成了高公子,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高小公子。我十四岁出国,今年年初才回来,这些根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我的家庭,我父母亲都是公务员,姐姐已经嫁人了,哥哥做点生意,如此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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