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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推开门见她这么夜深还在做账,走上前收走她面前的账本,皱着眉道:“姑娘可是忘了夫人吃饭时候说得话了,这么晚了还不睡,伤身还伤眼。”
云意看着被宝月拿走的账本,细细的蛾眉轻蹙,“快给我。”
宝月是真怕她上了身子,将账本往身后一放。
云意见她就是不还自己,眸子动了动,柔声撒娇:“宝月,我还有一点就算完了。”
宝月照顾了云意多年,虽然两人是主仆,但更多的是将她当作妹妹掏心掏肺的照顾,所以此刻也不惯着她,板起脸道:“姑娘快去歇息。”
云意轻闭早已经酸涩的眼睛,指尖轻揉在额侧,低喃的声音里满是困苦和低迷:“我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望着宝月,眼里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助,“我只有让自己忙到撑不住,才能不胡思乱想。”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好起来,可是不能,她对大人的思念没有一日减淡过,她每日都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会出现。
哪怕今天是失望的入睡,明日睁开眼,她又会开始期盼。
只因为分别时候,大人应诺过会来看她,她就是靠这个念头一直坚持下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她已经拼命让自己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茶叶铺的营生,可若是她不找点事情让自己做,她会发疯的。
宝云心疼不已,她想不到姑娘对大人的执念会那么深,可大人是一但下定主意就绝不会更改的人,理智果决到了可怕的地步。
姑娘这样执拗,只自己困住了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而已,到头来受伤的也是自己。
云意将脸埋进掌心里,颤抖的眼睫脆弱刮在手掌心上,带着晕散开的湿意,已经一年多了,大人是不是真的忘了她,亦或者大人已经娶亲,把所有从前对她的好都给了别人……云意极重的呼吸,不让自己再想。
肩膀被宝月从后面搂住,无比不舍得哽咽着说:“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的。”
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
南下的船只已经行过了清河,陈霁开是三品巡察,正陪着京中来的大员巡查南直隶的州府。
往年各地的巡察都是他夏巡过后书奏章直接上呈京中即可,没想今年朝中竟亲自来了官员,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当朝首辅季砚。
陈霁开一路陪同,不敢出差池,眼下只还剩徐州未巡。
官差走上前来通禀:“启禀大人,还有一个时辰船便能到徐州。”
陈霁开点点头,让他先退下,自己则朝船头的甲板走去。
季砚负手站在栏杆前,身姿挺拔修长,侧脸轮廓分明,目光清远,宽大的衣袖被风吹拂而动,岁月吝啬的没有在他脸上留在痕迹,只有雕琢沉淀出的沉稳与优雅。
陈霁开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大人,船再有一个时辰就可靠岸,冯知州想必已经等在码头相迎。”
季砚颔首,淡淡“嗯”了声,视线远远落在水波粼粼的湖面,“我还有别处要去,你先随冯兆年去府衙。”
陈霁开自然不敢不过问季砚的行踪,点头道:“是。”
船只靠岸,何以与白清徐跟着季砚一同走下船。
白清徐问道:“大人现在是要去哪里?”
季砚看了他一眼,“你跟着陈霁开先去府衙。”
白清徐嘴上道是,走之前却不甘心的朝何安瞪去,怎么这么多年了,自己在大人心里的地位还是比不过这个臭会武功的。
季砚坐上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淡声吩咐,“去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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