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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小长假的生活

  放假第四天，袁绮一家和姨姨们包了一辆金杯车去看外婆。

  养老院在青浦，放假高上皆是人，一路堵车，足足用了三个钟头才抵达。

  袁母脸色青白的下车，她吐过一次了，整个人显得虚弱无力。姨姨们精神气倒还好，大姨夫打开后车盖，拿出来两个纸箱子，一箱子苹果，一箱子甜橙。他和二姨夫分工，一人搬一箱。

  周梦今天护士轮班休息，也跟了来，不解地问：&1dquo;外婆又不吃这些，还买来做啥?”

  袁绮挽着姆妈的胳膊扶她走，听到大姨讲：&1dquo;你以为是买来给外婆吃的?大错特错，买来摆在那里，是送给护工的，她们嘛也晓得，不就希望照顾那外婆更加耐心周到点，还能图啥。”

  周梦有些不以为意：&1dquo;又不是免费住在这里，每月给钞票的，照顾老年人生活起居是她们的职责。”

  &1dquo;话是这样讲没错!”二姨笑道：&1dquo;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们自己照顾时间长了都嫌麻烦，更何况这些外面的人呢!”

  走到养老院门口，趁放假来探望的人挺多，排起长队，保安手中拿着名册表，听到名字找到划勾放行，已经熟能生巧了，动作还算快。

  袁绮看了看四周环境倒可以，还有个小花园，摆了一些健身器材，可以走走坐坐。这就是市区和郊区的分别，市区的养老院价钱贵、地方窄，一间房占用率要最大化，这边相对显得物美价廉，空气也明显清很多，她们乘电梯到三楼，找到2o1房间，走进去，大多数床前都围了人，在嘘寒问暖。

  大姨扬起嗓门招呼：&1dquo;姆妈!我们全部看你来啦!”

  袁绮看到外婆倚在床头打盹儿，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瘪嘴笑道：&1dquo;才来啊!我等的要困着了。”

  姨夫将两箱子摆在床尾，袁绮则把保健品及糕点放在桌台上，众人围坐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声，煞是热闹。

  袁母大概身体的缘故，或也有别的原因，情绪淡淡的，坐着也不大吭气，她一直是这样，每次来都不大开口，已经习以为常。

  大姨把袁绮和周梦拉近来，笑道：&1dquo;给外婆看看，你的两个外孙女，周梦在瑞金医院当护士，这是二妹的女儿袁绮，在法院里当法官，老来三（沪语：厉害）的。”两个护工路过，目光也瞟了过来。

  &1dquo;哦哦!”老太太咧着嘴笑，看她们的眼神却很陌生，忽然就问：&1dquo;大江呢?大江为啥不来看我?”

  大江是袁绮哥哥的小名。

  袁母眼眶蓦得红，转头看旁处去。三姨凑近袁绮耳边道：&1dquo;那外婆现在脑子有时清醒，有时又糊涂了。”

  四姨哄着老太太：&1dquo;大江工作忙，忙好就来看你，你要保重身体等着他来呀!”

  老太太哦哦两声算答应下来，大姨笑道：&1dquo;你就最宝贝大江，旁的外孙外孙女皆不摆进眼里。”

  老太太道：&1dquo;我就欢喜大江，大江对我也好。”又想起啥来：&1dquo;现在不好了，也不来看看我。”

  小姨剥了根香蕉，掰成一小块喂她，她尝了口，摆手不要吃。

  一个护工推车过来送饭，看着还算丰盛，大姨接过摆床头桌上，拿调羹喂老太太，老太太同样尝了口：&1dquo;米饭硬了，要用汤淘淘吃。”

  &1dquo;汤泡饭对胃不好。”大姨嘴里这样讲，但还是照做了，小姨则问护工：&1dquo;那米饭怎么这么硬的啦!老太太本身牙口就不好，怎么吃下去?”

  护工满脸笑容，频频点头：&1dquo;是是，今天的饭是煮硬了，平常不会这样的。这里还有烂糊面条，要么我盛一碗来。”

  &1dquo;姆妈不欢喜吃面食。”小姨不高兴的嘀咕。大姨夫问护工：&1dquo;你每天要照顾几个老人?”

  护工比划手指头：&1dquo;一般性要照顾六七个!”

  &1dquo;那是蛮忙的。”

  &1dquo;是呀!”护工道：&1dquo;天天嘛伺候她们穿衣洗面吃饭，端屎端尿，总归脏活累活都要干，干得人也不多，都不肯来做。”嘀嘀咕咕给另一床送饭去了。

  二姨夫压低声道：&1dquo;讲老实话，到了养老院再有钱也没用，还是得有子女经常来看望，表示这个老人还有子女管着，护工也要更上心些，不敢瞎来来，这种没人管的.....”他俩有些犯烟瘾，边说边朝门外去了。

  袁绮看到另一床躺着个老人，没有人来看她，孤零零的，护工把饭菜摆她床旁桌台上，她坐起身自己吃饭。

  袁绮看向邻床，一个阿姨边削苹果，边问老妈：&1dquo;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吃得惯么?”

  &1dquo;习惯啥?像牢改一样，哪能办呢!你们非要把我送来......”明明是在埋怨，嗓音却出奇的平静。

  袁绮心绪复杂，抬头看向窗外，梧桐树上的黄叶子已经落完，徒留光秃秃的枝桠，像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苍茫的天空伸展，带着些许悲怆的意味。

  和外婆告别后，她们离开房间，外婆站在门口目送着，从养老院出来，在附近找个饭店吃了一顿，袁母只喝了点白粥，她没有胃口，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

  返回市区的路上，袁母继续闭目养神，大姨转过头来，朝袁绮笑道：&1dquo;梦梦和蒋浩要结婚了，正在选日节，侬也岁数不小，终身大事要提上日程，不能再让姆妈操心了。”又问：&1dquo;男朋友寻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