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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不经过处理的大妖神石太危险了，先别碰她，得想办法处理一下……”谢无垢脸色铁青，没人去问谢无垢为什么知道那是大妖化作的神石，就像没人知道月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与一尊大妖石像如此亲昵。

封不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已经是大妖了。”

他对谢无垢的震惊视若无睹，走上前去，想抱起月楼。

然而一探手，他就感觉到不对。掌心下的皮肤是坚硬的。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伸手撩开月楼的长发，她埋着脸，因此看不到脸部，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脖颈处泛着灰色的光，又冷又硬，没有丝毫生气。那是神石才有的光泽。

“师尊？！”他几乎失声，伸手便把月楼从石像上抱起来，他本以为自己会抱住一尊石像，却见月楼柔软地顺着他的姿势往后倒，靠在他的身上。

其他两人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大惊之后也围了过来。

月楼闭着眼，表情却并不安详，她的眼下挂着一颗小小的泪珠，已经化为了神石，顺着姿势的改变落了下去。

封不语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月楼的皮肤是坚硬的，泛着神石的光泽，像是整个人都化为了石像，可她的身体却是柔软的，就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如果不是他亲自抱着月楼，或许他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师尊？师尊？”

月楼毫无反应。她软软地靠着封不语，闭着眼，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谢无垢伸出手，抓住了月楼的手腕，探过脉搏之后道：“脉搏没问题……先带她走，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人的身体承受不了高浓度的神力，再呆下去我们都会变成石像。”

封不语抱着月楼立刻下了楼，三人再次回到月楼的房间，谢无垢掀开床帘，封不语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心里本来压着满肚子的火气、惊疑和愤怒，现在却被更多的疑惑和担心沉沉地往下压，让他几乎一言不能发。

那尊石像是谁？神吗？但神为什么会化作石像？

月楼是怎么把那尊石像放在极仙台还没人发觉的？她又是为什么要与那尊石像如此亲昵？

最重要的是，月楼到底怎么了？

大妖在生命的终点会变成神石，可那种变化是非常迅速的，绝不会像是月楼这样。

钟灼站在床前，垂着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半晌，他忽然开口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记得医修们是如何治病救人的吗？”

两人当然记得。

医修们与凡人大夫最大的不同，除了用神力治病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可以使用神力替代人失去或受伤的身体部位。

“你是说……”

钟灼抓住月楼垂在床边的一只手，低声道：“五十年前，诛仙台抓住了一位御仙台的长老，那位长老早年间曾受过伤，缺了一臂，只能用神力做伪臂。他犯了滔天大罪，本该被判死刑，可御仙台求情，最后只判了十年□□，关押在诛仙台。”

“诛仙台自然不能可能给他提供神石，在他被关押的当天，断掉神力的那一刻，他的伪臂便开始逐渐泛青、发黑，然后变成了这种颜色，第二天，整根手臂就完全石化了。”

钟灼将月楼的手塞回了被子里。他语气平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如果……师尊的身体，便是神石造就的伪肢呢？”

“不可能！”谢无垢当即激烈地反驳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完全由神石造就？！这样的话还能算人吗？！”

封不语忽然问：“神能算人吗？”

场面骤然一静。月楼是世界上最熟悉神的人，她是世界上第一位修者，根本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理解她。

封不语忽然想到什么，他大步走到屋里妆台前，翻找起月楼堆在妆台上的几个匣子——在九江的时候，月楼本来说要立刻去西京，但又突然改变主意要先回极仙台，她说她拿西京皇室的信物。

可……西京皇室已经覆灭了三百年，真的有什么信物吗？即使有，这信物又给谁看呢？

封不语直接把月楼匣子里的东西倒在妆台上，挨个数过去，如他所想，根本没有什么西京皇室的信物，里面只有一些发钗和极仙台的信物。

谎言。又是谎言，月楼嘴里没一句真话！

她又骗了他，但此刻封不语却顾不上这些了。

“所以……”他转头，看着同样脸色铁青的两人，缓缓问，“我们做错事了，对不对？”

他们或许根本不用也不能带着月楼离开那尊石像。她赶回来，就是要用那尊石像为自己的身体补充神力的，但他们却带着她离开了！

谢无垢一言不发，直接俯身抱起月楼就要往外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怀里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

那种如石头一般令人心底发寒的颜色缓缓褪去了，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眼，她睡眼惺忪，抓住谢无垢的手臂，像是刚刚睡醒。

“……这是……怎么了？”她低声问，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茫。

“师尊，您醒了！”谢无垢先是大喜，继而紧紧盯着月楼，“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沉默，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下，月楼缓缓皱起眉，问：“先生，您为什么叫我师尊？”

这是比沉默更令人窒息的疑问。

谢无垢如坠梦中。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师尊？您……您认错人了。”

“不可能！”出人意料的，月楼的反应很激烈，她努力直起身，抱住谢无垢的脖颈，大声道：“先生就是先生，我怎么可能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