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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洌咧嘴一笑，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凑近了一步轻声笑道：&ldo;实话告诉你……不是太傅们不尽心，是我懒得看。&rdo;晁洌比苏卿辰高了半头，离得这么近说话，呼吸正扫在苏卿辰耳畔，没来由的，苏卿辰的脸稍稍红了，顿了下慢慢道：&ldo;大皇子居嫡居长，该……该上进的。&rdo;晁洌眉梢一挑，笑了下低声道：&ldo;你应该知道吧？我母后已经仙逝了，如今最受宠的是……&rdo;&ldo;无论皇上宠爱谁，大皇子就是大皇子，身份永远比别人贵重。&rdo;苏卿辰抿了下嘴唇，慢慢道，&ldo;殿下该明白的……&rdo;晁洌定定的看着苏卿辰一本严肃的样子撑不住笑了起来，苏卿辰被他笑的有些心虚，呐呐道：&ldo;嫡庶有别，本就是正理……&rdo;晁洌自嘲一笑，半晌低声道：&ldo;好久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了……算了，今天我也不去打猎了，先生好好给我补补？&rdo;苏卿辰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怕自己冒冒失失的来找晁洌会碰钉子，弄的没意思，见晁洌答应了心情大好，点头一笑：&ldo;殿下天资很好，稍加努力学问肯定差不了。&rdo;晁洌一笑：&ldo;借老师吉言吧。&rdo;很多年后苏卿辰还能记得那段日子，那会儿晁洌刚及冠，自己才十七，两个人正在最好的年纪里，几乎每日都在一起，苏卿辰一生中的美好，似乎都聚在了那两年。跟晁洌熟悉了些后苏卿辰就不像以前那样拘谨了，两人平日在一起也不光是讲书，苏卿辰学问好，知道的多，谈古说今都来得，晁洌则是邪门歪道的懂得多，苏卿辰讲正史他跟着说野史，什么飞燕合德，贵妃伤瓜，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说，总将苏卿辰惹得脸红。&ldo;你说的这个……&rdo;苏卿辰磕磕巴巴，&ldo;这个不过是风传罢了，怎么能当真呢？&rdo;那日因说起王莽篡汉之事，晁洌嘴欠，一路将话从王莽引到汉哀帝，又引到董贤身上去，晁洌坏笑：&ldo;老师不知道吗？那董贤可是有名儿的大美人，我跟你说……&rdo;晁洌嫌宫人碍事，挥挥手让众人下去，自己坐到苏卿辰身边轻声笑道：&ldo;繁华胡同里……有一家男倌，里面如今最当红的那小倌叫董荷青，人称小董贤，为何这么叫……老师懂得吧？&rdo;苏卿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语气中难得的带了些怒意：&ldo;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些！谁跟殿下说的？&rdo;晁洌嗤笑一声：&ldo;唉，这还用谁说么，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呵呵……老三他们可是那边楼里的常客，不过都是偷偷的将人接到别院里罢了，我还不知道他们那些把戏。&rdo;&ldo;就董荷青那小兔子我也见过，上回……在四叔府上的时候有人叫了他去，他陪了我一次酒，也就那么着吧，当时觉得长的挺好，现在看……&rdo;晁洌看着苏卿辰愤愤的样子没来由的心情大好，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ldo;哈哈，跟师父你一比就差多了。&rdo;苏卿辰无父无母，从小由师父养大，师父仙逝后一直一人独住，他为人正派，从不结交纨绔，从未听过别人跟他说这些话，一时经不住听住了，听到晁洌最后这句禁不住涨红了脸，晁洌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ldo;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自然没法跟你比，不是……嗨！我这嘴欠的……&rdo;苏卿辰并不是那矫情的人，见晁洌言语失当也没生气，只是心中乱的很，脑中晁洌刚那句&ldo;跟师父你一比就差多了&rdo;怎么也出不去，脸上发烧，心底竟隐隐的几分欢喜。晁洌见他不说话了只当他生气了，连忙道：&ldo;不说这个了，你接着说那王莽的事吧……&rdo;苏卿辰咳了两声遮掩过去，拿起书来接着讲了起来，只是他脑中乱的很，前一句后一句没个章法，幸得晁洌也有些心不在焉，听不出来什么岔子，心猿意马，稀里糊涂的也讲了半天。苏卿辰到底不放心，忍不住正色规劝道：&ldo;殿下，烟花柳巷的人……不是殿下该沾惹的，臣虽年轻，也听过那边脏病多的很，莫要……莫要伤了身子，且酒色误人，殿下……&rdo;晁洌撑不住笑了起来，苏卿辰有些尴尬，低声道：&ldo;殿下笑什么……&rdo;晁洌笑着摇了摇头，没跟他说自己就是去逛也不是去玩那些什么人都能见的妓人，这里面的事儿多了，就没必要跟苏卿辰说了，晁洌敷衍的点点头：&ldo;你说的好，我以后不去了就是了。&rdo;苏卿辰心实，点头道：&ldo;这才是正理，殿下还是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好些，我刚说到……哦对了，王莽改制……&rdo;&ldo;老师……&rdo;晁洌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苏卿辰，坏笑道，&ldo;刚不是说到这，咱们说的是董贤呢……&rdo;苏卿辰脸又红了，一顿道：&ldo;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rdo;&ldo;刚老师还说是风传呢，那老师跟我讲讲正史吧，也省的让我以后出去胡说八道让人笑话。&rdo;晁洌就是忍不住逗苏卿辰，笑吟吟的看着苏卿辰道，&ldo;老师可别欺负我，我虽没什么学问，《汉书》还是读过的，里面怎么说的依稀还记得。&rdo;苏卿辰抿了下嘴唇，轻声道：&ldo;殿下既然记得，为何还要臣再讲呢？&rdo;晁洌一笑：&ldo;这不是记不大清了吗？再说那书上写的晦涩的很，读不大懂。&rdo;苏卿辰无法，只得将董贤生平几件大事讲了下，晁洌一笑问道：&ldo;老师也觉得董贤是佞幸？&rdo;苏卿辰愣了，半晌道：&ldo;《汉书》上是说……&rdo;&ldo;我们不说汉书，只说先生自己觉得。&rdo;晁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日里看不得别人为难苏卿辰，自己却总想逗他刁难他，故意道，&ldo;先生昨日还跟我说过，不可偏听偏信，总要有自己的主张，我今天就想听听先生是怎么想的。&rdo;苏卿辰心跳的快了些，强自平复了下慢慢道：&ldo;汉哀帝曾想效仿尧舜，将帝位让给董贤，单是为了这个……董贤佞幸的名头就躲不掉了。&rdo;晁洌一笑：&ldo;那我也说说我想的，先生听听？&rdo;苏卿辰跟别的太傅不同，一向喜欢皇子们自己说，闻言点头道：&ldo;殿下请讲。&rdo;晁洌倚在苏卿辰身边，慢悠悠道：&ldo;汉哀帝身子一向不大好吧？&rdo;苏卿辰想了想道：&ldo;汉哀帝驾崩的时候年纪确是不大……许是身子不大好……&rdo;&ldo;一个人，知道自己身子不好，知道自己没法护心爱的人长久，那他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rdo;晁洌一笑，&ldo;先生信不信？汉哀帝宴饮时突然提起要让位给董贤，那会儿他身子应该是已经不好了。&rdo;&ldo;汉哀帝也不傻，知道宠的太过了，等自己一走，别人定然饶不了董贤，怎么才能保全他呢？最绝对的办法就是将皇位让给他，让他手掌生杀大权。&rdo;晁洌一笑，&ldo;不过也太天真了些，这样的事，哪里就那么容易了。&rdo;苏卿辰被晁洌一顿歪理说的失笑，道：&ldo;殿下连汉哀帝何时身子不好都能猜到了？&rdo;晁洌一笑：&ldo;我自己的见识罢了，不过……先生应该知道，汉哀帝驾崩后，董贤自戕，在他上吊前……传国玉玺可一直在他手上呢。&rdo;苏卿辰顿了下，几乎要让晁洌给说服了，晁洌见状一笑道：&ldo;董贤生前虽受宠太过，但那都是汉哀帝自己乐意的，宫殿是他建的，昭仪是他封的，银子是他赏的，玉玺也是他给的，就是有不对的地方，那也该怪他啊，且董贤最后也上吊随着他去了，也算全了这些年的情谊了。&rdo;苏卿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晁洌一笑道：&ldo;说起来也是这对鸳鸯苦命，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有这份心，早就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可惜了。&rdo;苏卿辰心中一动，抿了下嘴唇没再接话，晁洌见苏卿辰不说话笑道：&ldo;我瞎说的，先生听听就算了。&rdo;若是别人，这样诡辩一通苏卿辰定是不会理会的，但就在刚才……苏卿辰几乎觉得当年正史就该如此，晁洌见苏卿辰还怔怔的出神忍不住笑道：&ldo;先生可是也有喜欢的人了？想谁呢？&rdo;苏卿辰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道：&ldo;殿下！刚……刚说到哪儿了……&rdo;晁洌哈哈一笑，将苏卿辰的书递给他一笑道：&ldo;这儿呢。&rdo;苏卿辰心神不定，越讲越乱，晁洌倒是没听出来，其实他根本就没听，半晌突然道：&ldo;哎先生你说……这男的跟男的，真能那么喜欢？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俩男的……&rdo;苏卿辰暗自叫苦，晁洌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晁洌转过头来看向苏卿辰，忽而有些失神，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ldo;也别说，那董贤要跟先生你似得，长的这样好，性子也这么和婉，我要是汉哀帝差不多也忍不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