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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京都來,自然是聽說過唐演的事情。
可這也僅僅是局限在「聽說」這兩個字上。
京都的王公貴族有時要比地方百姓的嘴巴還要碎一點,特別是那些有關於高門的腌臢陰私。
唐家作為副相的住所,便也是這些人口中談論的中心之一,哪怕是謝寅對這些事情實在是沒有興,也難免會聽進去一些有關於唐演的事情。
例如說:唐家那個被送走的庶子在窮鄉僻壤裡面刁蠻任性,果然根是壞的便也結不出來什麼好果……
又例如說:據說唐家庶子在書院裡面毆打先生,已經被連夜趕出書院了,現在都不知道成了個什麼樣呢。
話中種種,簡直就像是被人惡意傳播一般,統統在京城裡面傳開來。
謝寅不是聽風就是雨的人,若非是親眼所見,他斷然是不會從他人嘴巴裡面了解一個人的品行。
更何況京中那些風言風語明顯就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否則誰放著京中大把貴族不聊,聊他一個說是在鄉下長大的小子。
如今在這鄉下見著,唐演渾身枯瘦,一張白淨的臉瘦得雙頰都略微有些下凹,髮絲上面還結著一層又一層的灰塵,謝寅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要是唐演這樣的都能在安河鎮稱王稱霸,那這安河鎮恐怕是已經無人在了。
回想起來剛才自己看見唐演渾身是血的樣子,謝寅的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少年被扛在肩膀上的重量仿若鴻毛,大概是還在發高熱的緣故,就是流出來的血液都是滾燙的。
特別是手臂上的那道傷痕,生鏽剪刀戳出來的傷口皮肉外翻,幾乎是從手肘到手腕都是鮮血淋漓,一眼看過去若是不及時救治,怕是這隻手就要廢掉。
謝寅對唐演的印象始終都保持在「是一個受人欺負的可憐人」上。
可這個印象,卻在剛才捕捉到唐演眼中那幾分考量與滿意時逐漸又被生生推翻。
唐演似乎對他很熟悉。
「你認識我?」謝寅開口。
當然認識,不僅認識,怕是往後還會有一段孽緣。
唐演在心裡作答,可面上卻未曾顯露分毫,只低下頭藏起眼中情緒,再緩緩搖頭:「不……不認識。」
他聲音很小,像是蚊子一樣,答完以後,就又立刻閉上了嘴巴,倒像極了一個常年受到欺負告狀無門的小孩。
和剛才會露出那樣視線的簡直判若兩人。
倒不是唐演演技拙劣,而是謝寅久在京中,又空守著他爹娘打下來的家底家業,倒造就了他這看人的火眼金睛。
謝寅意味深長地將唐演又打量了一遍,再將視線落在了唐演受傷的手臂。
「你的右手傷得很重,剪刀的一些鐵鏽都落在了傷口裡,好在救治及時,應當是不會影響什麼行動,至多是會留下一道疤。」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咳嗽了好幾聲,待話音落下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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