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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衍沉沉叹了一声，那些尸骨上有些还带着断裂的痕迹，必然是生前受过重击，还有几具则被烧出了碳化想象……面对这种惨状，心情不可能不复杂。

  萧遇深催促纪明尘：“去摸摸看。”

  纪明尘抖着胆子，抬手摸了摸在自己最近的一块尸骨，那是属于村花父亲的尸骨，乍一碰上去，此人死前的景象很快在他脑海中飞过十秒。

  十秒后，纪明尘松开手。

  萧遇深：“看见什么了？”

  纪明尘没答话，这次不用别人催，他自己主动上去挨个把尸骨摸了一遍，越摸脸色越难看，到后来浑身都开始抖这次是气的。

  纪明尘捏着拳头，神色肃穆地说：“村花家是最先死的。王霸天带人上门，捉了在院子玩耍的孩子，上去就是一榔头，村花的父母上去惨叫着阻拦，挨个被杀。屋里躺着的一对老夫妇是被打死在床上的……”

  路茸脸色煞白，想到那副惨状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捏住，令人窒息。他不由自主地拽住黎衍的胳膊，边上站着的黎衍一样脸色难看。

  纪明尘：“再死的是秀才家，被王霸天带人闯入，活活打死。最后死的是村长家，他们被王霸天堵在厨房，死前正在做晚饭……”

  悲剧生的特别突然，在王霸天的暴力下，三家十四口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哀痛、沉重、愤恨……种种暴戾的情绪纠集在众人心间，而受影响最大的则是纪明尘。

  很多细节他不想说出口，怕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但他亲眼看见了悲剧的生，却无力上前阻止。这种无奈和怨愤堵在他胸口，让他恨不得穿回案现场，把王霸天锤到十八层地狱尤不解恨。

  半晌，还是萧遇深最先稳住情绪：“还有没有其他线索？王霸天为什么闯入这三家杀人？他杀人后抢了钱财？”

  纪明尘努力让自己从浑身的暴戾中冷静下来，闭眼努力回想着脑中杂乱的场面，最后说：“不，王霸天杀人后没有动他们的钱，他还放火烧了宅子。他杀人，是因为这三家人看见了他扛着贾号仁尸体躲藏的场面。”

  第35章茅村秘境（35）秀一脸

  时间回到案前。

  王霸天这个村霸和当时的茅县县令贾号仁又约在一处喝酒，这两人狼狈为奸，一个欺压村民掠夺钱财，一个压着冤案只手遮天，俨然把茅村变成了自己的小王国为所欲为。

  某次，王霸天偶得琥珀，自己不识货，想找贾县令掌掌眼，便促成了这次聚会。

  在酒桌上，贾号仁拿着这东西看了看，明明认出它是个琥珀不值钱，却为了从王霸天手里捞更多油水，忽悠他说：“这东西是补天石，一种珍宝，价值连城！兄弟你要是转手卖出去，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王霸天听了很高兴，跟贾号仁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贾号仁说：“你既然有了这块补天石，荣华富贵尽在眼前，那我的好处你是不是要现在付了？”贾号仁下个月就要离任，这是要在走之前坑他一。

  王霸天也不傻，心想自己石头还没换成银子呢，你就开口要好处，是不是太着急了？两人早已因为分赃不均积怨已久，竟然当桌吵了起来，王霸天一气之下借着酒醉的疯狂，把贾号仁给打死了。

  打死县官的王霸天酒醒了大半，心知自己这次闯下大祸，便把贾号仁的尸体装袋搬走。他早在日前偶然现河滩上一处涵洞，那里地势偏僻无人会去，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是夜，王霸天把裹着贾号仁的麻袋放在马背上，然后骑马往河滩上走，本以为深夜无人，不想竟遇到村长、村花的父母、秀才的父母这五人。原来，萧、纪两家近日结亲，两亲家心情不错，又把主婚人村长请出来，在河滩边的凉亭上饮酒聊天。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遇上了死神。

  当时，王霸天刚打死人，衣袍上还带着没处理干净的血迹，贾号仁的尸体就在马背上，虽然裹得严实，但是仔细看也能辨别出个人形。

  三家人在聊天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人过来，现是王霸天，连忙紧张又客气地跟这位村霸打招呼，同时暗想着今晚桌上的好酒是保不住了。未曾想王霸天并未逗留，也没有抢他们的酒，就这样牵马离开了。

  三家人虽感奇怪也并未多言，等王霸天走远了，重饮酒聊天，不再多想。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王霸天衣襟上沾了血，其实三家人并没有看见。但是走远了的王霸天做贼心虚，总觉得被他们看见了，心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要杀了三家人灭口。

  次日，王霸天带人打死了三家人，随手掩埋在破庙，然后拿出那颗补天石在村口表了一通关于“有钱大家一起赚，不识的只能死”的演讲，威逼利诱成功让村民们闭上嘴，还帮他反过来追打所谓的“奸夫淫。妇”。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只可怜死去的那三家十四口人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纪明尘缓缓地说：“就是因为王霸天在河滩凉亭偶遇这三家人，误以为自己被人看破，便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种人死后就是下地狱也便宜了他！”

  他说话间浑身抖，气得快把自己的嘴唇都给咬破了。

  一向安静的路茸轻声说：“这世上有些恶人是因恶而恶，连圣人都无法替他们开解。王霸天是直接凶手，贾号仁又能清白到哪去？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愚昧村民……”他细白的手指捏着锄头，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