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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令溪则在闻澈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和天子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妨事。
闻澈抚了抚她的背,转头和天子道:“陛下,其实臣放下给您敬酒,是为了讨个恩赏。”
闻澈话是这样说着,但天子知道,闻澈所说的讨要个圣旨,不过是意思意思。
天子立刻道:“太傅直说便是。”
闻澈抬了抬手,道:“臣想请陛下为我赐婚。”
天子看了眼岑令溪,明白了一切,道:“好说好说,交给礼部办。”
闻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一圈,又像是无意间提起,“臣瞧着淑和长公主是不是也到了适婚年纪?”
淑和长公主,天子的姐姐。
淑和听见闻澈提到她,手中的动作一顿。
天子回答“是。”
闻澈仿佛真得思考了一番,才道:“我瞧着新科探花,方鸣野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我朝素来有探花尚公主的旧习,这方鸣野又出身t岑家,岑家,清流嘛,拙荆也是岑家女,陛下说,是不是?”
天子没有搞懂闻澈的用意。
但方鸣野听到这句话,立刻出列,跪在殿上,朗声道:“臣不愿意。”
忍痛
殿上的乐伎舞伎早在闻澈给天子敬酒的时候便退了下去,此时殿中空无一人,所有赴宴的臣子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皆垂着头。
只要这些事情没有殃及到他们,没有人敢和闻澈交锋。
毕竟他在去年年底带着齐地的兵马作为真正意义上的统帅回京时便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当时他手中也只有从齐地带来的兵马,戍守长安的禁军还不在他掌控之中,而今岁开年,原禁军统领季钰在除夕宫宴上遇刺身亡,即使当日封禁了十二门,但后面仍然没有找到刺杀季钰的刺客,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没过多久,闻澈便名正言顺地掌握了禁军。
诸臣都说以闻澈如今的权柄,就算是想易天子之位,年幼的天子也只能写了罪己诏再双手捧上玉玺迎闻澈入宫,从此大昭天下改姓闻,但闻澈不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老齐王临终时托孤的遗言。
也有人说闻澈篡位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现下他才刚刚入京,他从前又是寒门出身,在朝中没有根基,等再过几年,历经几次科举,朝野上下都是他的人之时,也就是大昭天下易主之日。
无论是哪种情况,闻澈的名字,在如今的大昭,都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方鸣野一个新科探花,竟然敢拒绝闻澈亲口提的赐婚一事,还是在端午宫宴这种时候。
有人悄悄将目光投向方鸣野。
也有人在底下悄悄议论:“淑和长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若是他尚了公主,成婚后便能和公主一起去逢封地,远离这是非之地,逍遥后半生,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闻澈对于方鸣野拒绝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给岑令溪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唇边,又用一旁放着的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才抬起眼看向殿中跪得笔直的方鸣野,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理由。”
方鸣野顾及着被闻澈搂在怀中的岑令溪,终究还是稍稍垂下眼,拱了拱手,换了个更为体面一些的说辞,“承蒙太傅抬爱,肯为下官与淑和长公主做媒,鸣野自当铭感五内,只是下官初登进士,才疏学浅,年轻气盛,恐不堪为长公主良配,恳请太傅收回成命。”
闻澈轻笑了声,并不以为意,只道:“这些都好说,又不是要你们今天明天便成婚,再过几年成婚,也是一样的。”
方鸣野脊背一僵,仓促间抬起头来看着闻澈。
闻澈掀了掀眼皮子,又将目光扫过坐下天子下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淑和长公主,道:“还是说,你觉得陛下的亲姐姐配不上你方鸣野?”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方鸣野也跟着顿首,说:“下官绝无此意。”
闻澈还是一贯的从容淡定,“那你到说说,你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意的,是怕尚公主毁了你的青云路,还是——”闻澈说着将眸光落到怀中的岑令溪身上,“有别的妄念?”
岑令溪跟着为闻澈捏了一把汗,连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和方鸣野本就没有任何的血亲关系,只是自幼一起长大,方鸣野又恰好唤她一声“阿姐”罢了,这么些年,她之前没有留意到方鸣野,是因为只当他是小孩子,又已经嫁给了江行舟,可直到闻澈回京,江行舟下狱,她被迫从江宅搬离,这才渐渐留意到方鸣野的心思。
岑令溪知道方鸣野对她心思不纯,但她一直将他当作弟弟,故而从未有过回应,今日闻澈公然给他和淑和长公主赐婚,他又这般毫不犹豫地拒绝,岑令溪怎会不知他到底是为何拒绝。
可闻澈心思实在深沉,性子阴晴不定,之前在雀园,差点就要对方鸣野动手了,如若不是自己当时拼尽全力相拦,但今日这样的情况,闻澈若真得动怒,她又当如何?
是护还是不护?
但闻澈却侧过头来握着她的手,不消怎么用力,便将她攥着衣衫的手分了开来,又强硬地将五指穿插进她的指缝,但面上的神色确实一副温润的模样,“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他。”
岑令溪听到后半句,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闻澈抚了抚她的后背,将视线从岑令溪身上挪开,看向台下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威严,“也对,这都说姻亲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听闻方侍讲,是孤儿,只是一直唤拙荆一声‘阿姐’,这长姐如母,看起来是应该问问你阿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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