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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2页）

巷口拐角处，正明斋的馒头铺也掀开了笼屉盖，雪白的馒头不大不小大小松软圆团，眼瞧着就是副好卖相。

从大明到大清，前门大栅栏一带的小吃食在京城内外是得了盛名，这里博采了四方八省的精华，兼收各民族的特色，几百年来形成蒸、煮、煎、炸、烤、烙、爆、冲等多地方的做工，前门外头这片吃食多，讲究也就多，甭管是年头是月尾，还是春初，夏末，每到了节气口上，那些个吃喝的老理儿，就都搬了出来，赶上立冬，那要吃倭瓜馅的饺子，说得挺明白?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手。到了立春得咬口春卷，您得意尝尝这春头的美味，还有些小吃食，小点心，名美色儿香，萨其马，豌豆黄，太阳饼，姜丝排叉，您听著名儿？就透着讲究，要是路过卖小炸食的店家儿，准能瞧见几孩子，围在店家的大炸锅前，瞧这油面上漂的吃食，眨巴着大眼睛咽口水，瞧那没出息的劲儿。主家您还不能哄人孩子走，大小都是客，您说他不买，人家孩子手里攥着五厘大钱，那候着。

这小孩子买东西，嘿嘿您就甭琢磨。他歪着小脑袋瓜，瞧着翻油花的大炸锅，冷不丁人家就出手，这脑袋瓜里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孩子们捧着年糕走了，秋子才整明白，敢情这孩子们等了快半个钟点，就是等自己下错了刀，切大了糕块，为多粒枣，呵呵您说孩子们这心眼够用。

赖传富接到吴运河的通报，没敢含糊，将此事迅告知宫内侍卫室，可事情查了快一年，也没查出结果，只是一次宫里用品失盗案子，才让谷小福和七子做的枪案掉了底。

自皇上退位，宫里甭管是皇亲国戚，官员，卫队，早已惶惶不可终日，各种消息满天飞，好消息少，坏消息多，宫里太监丫鬟婆子，过得也是有今儿，没明的日子，那些心眼多的主儿，为了铺垫自个儿的后路，那就甭客气了，能拿就拿，不能拿就偷。

正月十八谷小福，七子，玉顺子七八个太监从库房顺出两大箱子宝贝，几人合力正从阅事楼东墙，准备把东西递出去，想着到外面变了现钱，笔小财。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过了正月护城河一解冻，再向外偷东西，可就不那么方便运出去了。

几个人正嘿哟嘿哟地向墙头上拉箱子，黑暗中几名侍卫不知从哪得来情报，早就那候着了，一声吆喝，当场扑倒七子和三个太监，吓得谷小福，玉顺子几人扔下箱子四散而逃。

宫里侍卫室把几个太监审讯后，判了乱杖打死的罪，侍卫们一顿乱棍打得几个太监狼哭鬼叫一般，七子害怕了，想讨条活命，叫喊着：别打啦，罪人有大事禀报大人！他就把谷小福为抢枪砸死人的事交代了。

执刑的侍卫把这事向上头禀报：哎…这事情在宫里查了一年多，也没捋出个头绪，原来是这小子干的，抓人！

在场的监执刑的卫侍中，有位受过谷小福恩惠，一直欠谷小福分人情，这主急忙把七子的交代，告诉了谷小福，这可是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这几年在宫里偷鸡摸狗，在京城横行霸道，这回报应真来喽，谷小福和玉顺子一商量跑吧，北京城是不能待了，这罪过，搁哪都不能饶了咱性命，几人撒腿上西山当土匪去了。

5月末，东京都千代田区，方和安和金芙蓉在日本国的住所，金芙蓉挺着个大肚子，在花园里修剪花木，4岁的儿子在喷头前拿着小桶在接水，接满了水桶就拎到草坪上浇到刚才自己挖的土坑中，金芙蓉过去瞧了瞧，一窝蚂蚁，让他灌得是人仰马翻，四散奔逃，金芙蓉笑了笑，接着忙自己的去。

方和安从后门下了车，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见金芙蓉和孩子，他转到前门，从窗户上看见了院子里她母子二人，他推开门，站在门廊向金芙蓉挥了挥手里的船票：方太太回国的船票到手啦！‘’

金芙蓉扔下手中的剪刀，紧走几步拿过和安手中的船票，依偎在和安的怀里，认真地看着，又仰起头望着和安的眼睛：后天的票，后天我们就可以回国了？

方和安弯腰把跑过来的儿子抱起来

六年前两人私奔，出国前在天津大沽路，德国租界地完婚，并于当年九月，乘日本邮船‘’宫崎号抵达日本横滨港国际客运码头，方和安先将金芙蓉安排于京东都饭店住下，去预科学校报到，按照规定：二十多人的留学生中，凡已婚者皆可携带家属，这一晃已是过去六个年头……

天高云淡，日本佐士保码头，义宫丸号邮船，搭载去往中国的平民旅客不多，码头上倒有大批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集结于码头上，准备乘船，此时部队解散，士兵们正与送别的亲属依情告别。

方和安将金芙蓉与孩子们安顿在一等客舱后，自己独自上到甲板，方和安倚靠在船栏上吸着香烟，就要回到中国了，却思绪万千，自六年前来日本留学，转眼又要踏上归途……六年前，方和安进入日本士官学校预科班学习，经过语言整训，三月后即进入士官学校炮兵科学习

……沉浸在回忆中的方和安，忽觉有人拍打他的肩膀：‘’和安君！‘’

来人石田玉尔，方和安在6大同学，二人同为参谋专业，而且二人又是同庚，所以十分熟悉，上月毕业大典后，6大学生各奔东西，石田玉尔去了日本参谋本部，任见习参谋，方和安忙于归国事务，二人没再联系，没想到俩人竟在开往中国邮轮上相逢，石田玉尔向船下的军人招呼喊叫：‘山下君…山下君……’’

山下大保，跟石田玉尔同为方和安的同窗，石田玉尔一边挥舞手臂喊叫，对方和安说：‘’这家伙已经是中队长啦！‘’

方和安向人群中挥舞手臂问：“这家伙也去中国？”

“去山东。”

石田玉尔曾同父亲石田王，旅居美国十余年，他精通英法文，则对大6汉文化颇有爱好，汉书，汉词也是造诣颇深，石田玉尔也精于东亚战的展研究，学习期间与和安二人，常常走动，石田向和安学习汉学，戏曲，和安则努力补习日英法文，有时二人为东亚的展，日本的未来，中国的前途争论不休，几年来二人所学知识，也都是互进，互补难分伯仲。

汽笛长鸣…义宫丸号渐渐驶离码头，石田玉尔去寻山下大保，三人相约，午餐时刻，在餐厅相聚。

佐仕保渐行渐远，逐浪而行的海鸟，在船尾嬉戏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