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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刚才，蔺兰庭见陈世恩去了后台，二人在那嘀咕了好一阵，陈世恩又跟韩金魁，急哧忙慌地出了门。

出什么事儿了吧？这老小子，整天在韩金魁耳根叨叨，好主意不多，坏主意不少，韩金魁早晚让他给光着腚卖喽。

蔺兰庭接着打瞌睡，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后台叮了咣当，有人跑进来，掀幕帘，撞板凳，谁呀，整怎么大动静儿？

后台折腾的是泰和戏班大武生，齐炳泰，蔺兰庭的哥们。

他刚才去票房问春花，说：蔺兰庭在戏园子里，可后台没人啊？园子里也没见人，哎，这主儿，藏哪去啦？他火急火燎，台前幕后，转了两圈也没瞅见人。

‘’您哪逮耗子哪？‘’齐炳泰寻着话音抬起头，见蔺兰庭坐在倒坐官座那，眯缝着眼，瞧他。

‘’哎哟…您怎么藏哪啦：‘’您赶紧下来吧，出事儿啦！他坐在茶桌上倒气，这位也是一路跑来的：“蔺先生，我可听说啦，上面要封咱们戏园子，有这事吗？”他急哧忙慌，仿佛这天要塌下来似的。

‘’嗯，封戏园子？大事儿，今儿个这觉是睡不成了，站起身，踱着步，从官座上绕下来，问齐炳泰：“您没睡醒了吧？清早，跑着炸猫似，这话是怎么说，一大早儿起来，泰和班就得罪人啦？”

啧…齐炳泰咂着舌头，悄声对蔺兰庭说：“我，我这也是刚才，刚，刚才，听报社王先生说，是昨儿个晚上捅的娄子。”这主说话有口吃的毛病，越是着急，越结巴的厉害。可怪的是，这位唱戏的时候，甭管是念是唱，那可是字正腔圆，绝不打呵喯。

昨晚上？蔺兰庭就奇怪了：“昨儿个？昨儿个你们不是去方家，给人家唱堂会了吗？噢…蔺兰庭明白了，刚才韩金魁和陈世恩在后台，那嘀咕该是什么事儿了。

“一准是堂会戏捅娄子呗？方家那场堂会，场面不小，上将军家办的堂会，请的都是京城豪门，富甲，哎哟…我的天爷爷哟，敢跑这场子上打马虎眼，这不是捅了天了吗？‘’蔺兰庭猜测道。

正月的天，齐炳泰走得急，一脑门子汗，他擦了擦大秃脑壳说：“可不是咋地，本来是去给人家磕头的，这样的主家，咱得感谢人家的情分，大帅请咱们去唱堂会，是赏咱的脸，您说说，这马虎打的，这主儿办的叫什么事儿，说他什么好，咋也不瞧瞧时候哪？”

这会儿，戏园子到演员扮装的时候了，老板，龙套，都赶着前后脚进后台，蔺兰庭见人多，此处说话不方便，他拉着齐炳泰向门口走：“我说，刚才见陈先生急切忙活进来，就跟韩老板那咬耳朵根子，敢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啊？”

齐炳泰明白这事情，他不是头一个知道，问他：“班主来了？”

“来了，刚才两人又火急火燎出去了，该不是想折去了吧？”

什么意思？齐炳泰瞪眼着蔺兰庭，他知道这事情，不是啥法能唱的好本，惹出毛病来，怪罪人，谁就歹顶着雷，这戏班里，也就韩金魁能顶，别人谁也接不住，戏班是人家，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咱管不着人家：“蔺先生，既然班主知道这事儿了，咱们还是少言语的好。这事情吗，啊……”他把这话只说了一半。

蔺兰庭明白他的意思，是他韩金魁惹的，还不得让他韩金魁，自己顶着。

鼓师秦文院急匆匆进门，进来就虚张声势，嚷嚷：“可了不得了，出大事儿啦。”

听他一诈唬，蔺兰庭心想，今个儿是啥日子？韩金魁出事儿，怎么一位比一位高兴呢？瞧班主人缘混的，不怎么地。

“齐炳泰喝住秦文院：“秦老板，事情还没弄清楚，您要是跟后台扰乱军心，我饶不了你。”

秦文院就怕齐炳泰这个吊眉虎眼的大个子，说话冲，办事更冲，得了他的警告，秦文院不言声了。

今天早上，金崇琛带了帮小武行，去方家拉，昨晚落人家的家什，起早了，回家里睡了个回笼觉，戏班里有班主，老板在，出不了啥大事儿，睁眼一瞧，台案子上的座表，已经过晌午饭的工夫。他急忙慌，添吧了两口饭，就往戏园里赶，从外面进来，都这钟点了，热场锣还没响，就知道有事了？进门见后台还乱哄哄的，他也奇怪，我回家里睡了个回笼觉，稍微晚了这么一会儿，这人怎么跟放了羊似得？哎！您瞧瞧，后台的老板，演员，东一撮，西一撮的聊天，这点了，还没人扮戏啊？

秦文院见经励科进来了，嚓开话题问道：金先生，今儿个打通，打什么曲啊？”

金崇琛没理他，转身过去佛龛前，拜祖师爷，这得缄默，拜过祖师爷，才调过脑袋说：“大年初七，咱图个热闹，头通，先打[将军令]，二通咱打[哪吒令]，三通吹它个[柳摇金]，好吧秦师傅？转过身吆喝道：各位该扮戏啦啊。‘’戏台后面的演员们，画脸的画脸，更衣的更衣，该各忙各的。

刚才秦文院让齐炳泰训诉了一顿，脸上搁不住，这会儿金老板给了台阶，秦文院挽回点面子，喊到：得嘞[将军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