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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狠戾，满是冰冷的杀念，比他满身的血色更加令人心惊胆寒。

  这一世，他体内的魔族血脉觉醒得比上一世更早。

  他本是魔神转世，所要做的不过是解开血脉的封印。有了上一世的神魂，所有困难也就不再是困难。短短一段时间，沈楼寒魔体的境界就已经恢复半数，层层突破至洞虚期。

  这些天他不得不多花费些功夫，才能将自己完美的伪装成一个资质平平的筑基期少年。

  为此，他甚至要找借口暂时从6归雪身边离开。

  6归雪，6归雪……他的师尊，沈楼寒在心里不断念着这个名字。

  自从那天以后，他每每回想宴会上的情形，就压抑不住体内的躁动和杀意。

  那是卫临宸看向6归雪贪婪又充满欲望——他暧昧又带着欺辱意味的动作落在那只镜宠身上，眼神却始终盯着6归雪，就好像在他手下被玩弄着不得逃脱的，根本不是镜宠，而是6归雪本人。

  沈楼寒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干脆什么都不藏了，干脆就像上辈子那样，把那群人都杀掉，然后将6归雪困于囹圄之内，谁也不要想妄图染指。

  沈楼寒狠狠吐出一口气息，将这阴沉翻卷的想法压制下去。

  6归雪有多恨魔物，沈楼寒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好不容易6归雪肯对他温柔相对，沈楼寒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死死地攥住了，便再也不肯松手。

  沈楼寒苦涩地笑了笑。

  每当戾气把血液烧得滚烫时，他总是想起那天晚上，6归雪月光下平缓而柔和的心跳。

  哪怕是骗他也好，他也还是贪恋那份温柔，甚至为此愿意压抑自己阴戾的本性。

  沈楼寒垂下眼睫，遮住了大半眼眸，再次抬眼时，眼中混沌暗沉的血色已经尽数被埋没，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眸。

  他捏了个洗尘诀，将满身的鲜血洗净。

  他要回去见他的师尊了，总不能让这一身血污，脏了师尊的眼。

  *

  6归雪将碎成两半的护身符，收进床榻边的隐匿暗格中。

  然后他沐浴一番，重换上一身干净白衣，把还未干透的头拿带随手扎起。又从屋子里拿了些平日里大师姐给的灵药仙草，往雪鹿暂住的客厢去了。

  6归雪虽然已经很困了，但雪鹿那边还是要去一趟。

  来到客厢的时候，雪鹿那间房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6归雪敲门进去的时候，雪鹿正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身体有些微微抖。

  6归雪走过去，见他面色白，就在床边坐下来，轻声问道：“是腿上的伤口还疼吗？要不然我再帮你看看伤，换上一次药也许会好得快些。”

  雪鹿闻言捏紧了被子，摇摇头说：“不疼了，我只是……有些害怕，不碍事的，6长老不必管我。”

  6归雪也知道雪鹿的性子柔软，先前落在卫临宸手中，好不容易暂时脱离了掌控，又被黎烬突然咬了一口，所以才会如此不安。

  他耐心地摸了摸雪鹿的额头，现上面起了层薄汗。

  “千秋峰上很暖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开着门窗。”6归雪起身，将关紧了的门窗重打开一半。然后又将带来的灵药仙草，放进橱柜里整理好，叮嘱道：“这都是些疗伤聚灵的东西，你以后都用得上。”

  “嗯。”雪鹿很轻的应了一声，埋头在被子上似乎在纠结些什么，半晌才用极小的声音对6归雪说，“6长老，我不敢睡，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6归雪想了想，对雪鹿说：“好，我就在这里不走，你睡吧。”

  6归雪拨弄了一下灯火，让室内的光晕暗下来一些。然后他坐到床边的书桌前，随手取了本书，在灯下轻轻翻阅。

  雪鹿渐渐没再抖了，他似乎在梦中翻了个身，背对着6归雪，呼吸渐渐平缓下去。

  夜风带着点儿千秋峰上特有的暖意。

  6归雪翻了几页书，原本压着的困意也渐渐涌上来。

  沈楼寒顺着灯火找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6归雪手臂半撑着脑袋，似是半睡半醒，灯火下投出一片温柔缱眷的影子。

  乌黑丝被随意扎起，梢上还留着半颗水珠，在那片雪白的后颈上摇摇欲坠。

  像是终于蓄积够了足够的水分，那水珠滴答一声滚落下来，顺着6归雪修长的颈线滑进后领，仿佛是落在了沈楼寒的心尖上，又轻又凉地颤了颤。

  “师尊。”沈楼寒站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6归雪微微一颤，睁眼朝外面望去，只见沈楼寒站在月下阶前，黑衣黑，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一双眼眸漆黑幽远，却像是夜空中的星子，内敛地闪着微光。

  “阿寒，你回来了。”6归雪眉梢染上一分浅淡的喜色。

  沈楼寒点头道：“嗯，刚从寒山小境回来，见师尊不在主院，便顺着灯火找到这里来了。”

  “有事找我？”6归雪问。

  沈楼寒的视线扫过房内，看到床上的人影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有几分可怜起来：“只是有些睡不着，忽然想见见师尊。”

  6归雪回身看了一眼雪鹿。

  见他已经背对着自己睡去，便熄灭了书桌上的灯火，悄声往门外走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6归雪朝沈楼寒走过去，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总是熬夜，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