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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空空如也。梁听玉给他买的新手机、办的临时身份证，全都被扔在客厅和卧室里。他平时不爱拿这些东西，都是梁听玉帮他收好了带着的。

他路过那棵曾经被人群包围的巨大松树，弯腰从树根底下捡起一个礼物。慢吞吞拆开，是一枚椰子味的硬糖。

他开始分外想念自己放下的那个礼物，里面包着一双手套和一双袜子，是他和梁听玉一起买的。他们用这些东西换来了一个祝福，一个永远幸福的祝福。

虞小花，你真没用。分手的第二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念起梁听玉的好。

但其实梁听玉是坏的。他都没有明确说要选覃礼，梁听玉就要和他分手，这个男人还是太狠心，一下就把他给丢掉了。

他从桥洞底下酣睡的流浪汉那里偷了一枚硬币，跑去电话亭想打个电话给海兔。然而对着按钮犹豫了很久，最终也只是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取了会儿暖。他忘了自己从来不刻意记谁的电话号码，那些电话和备注都是海兔帮他存好的，后来直接导入新手机，省去的入脑的步骤。

现在，他被彻底地困在了这个地方。

虞夏抱着脑袋蹲在电话亭里，打算占据这个地方一晚上的使用权，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玻璃。

雾气太大，他索性闭眼当自己睡着了，懒得把这个地方让给别人。

那人用力扭动几下门把，再次敲响玻璃，“是我，小玫瑰，是我！”

虞夏抬起头，早就被从内外两侧刮花的玻璃外露出一张微微变形的脸。覃礼抬手扶在玻璃上，目光关切地注视着他，随后冲他挥了挥手。

一股异样的感觉终于从他心里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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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子虽然很小，但是我已经认真打扫过了。”覃礼领他进门，是间小到两个人站着都会显得逼仄的一居室，“银谷区从前以矿业发展起来，这些房子都是租给矿工的，所以价格也便宜很多。”

虞夏随手搭在桌子上，抬头扫视过这间屋子。确实收拾得很干净，但整洁里依旧透出一股腐朽的霉味。窗户朝北，再也不会有阳光落在抱着吉他的少年身上。

“床有点小，房东说只有八十厘米宽。你睡吧，我在桌上凑合一夜。”覃礼弯腰抚平床单，是崭新的，只下过一次水。

“覃礼，你为什么要这样？”虞夏顺理成章地坐下，随即感觉自己的屁股被硌到了。床板太硬，和桌子没什么区别，“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没必要半夜跑来把我带回”

“我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覃礼拿起热水壶晃了晃，跑到水池边接了一壶烧上。

虞夏盯着他忙活的背影，再次环视周围。

很普通的房子，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大概是被梁听玉养娇了，不是香喷喷软乎乎的床都不想睡。

水很快烧好，覃礼倒了一杯热水给他，顺便拆了一袋干面包片，“饿不饿？我明天去面包店买点新鲜的给你。”

“覃礼，明天我会走的。”虞夏只接过水，象征性地喝了几口就搁在了桌上，“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你和梁听玉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对吗？否则你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我回”覃礼拿起水杯，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笑，垂下眼睫将杯子放到水壶边。

心里突然被刺了一下，虞夏拉开被子敷衍地盖在身上，“覃礼，我和他的关系还是比和你的关系要好。”

肯定会和好的，他想。

“但是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他顿了顿，最后补上一句。

“不用谢，晚安。”覃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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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覃礼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陷入酣眠的实验体。

很快就结束了。他想着，起身将门打开一条缝，走廊里拎着医疗工具箱的男人已经穿上了防护服。

“他睡着了么？”领头的男人问。

“您给的药全在水里，他喝了。”覃礼侧身让他们进来，“事成之后，我的父母……”

“细胞可以给你，复原是另外的价钱。”男人冷漠地敷衍了他，将工具箱放在狭小的桌上。一枚尖锐纤薄的手术刀被取出来，在发出淡蓝色光晕的冷冻箱旁，闪出一道危险的弧光。

上司想要研究跨性别实验的成果很久了，自从白鱼区实验室爆炸，他们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实验体的遗骸。没想到数年之后，在他们以为所有实验垃圾都被清理掉时，居然冒出一个自称是当年研究员家属的男人，告诉他们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存活的实验体。

甚至是一个完全成功的实验体。

性别转换在它身上被完美地呈现，而这个秘密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毕竟在subterra内部的所有资料记载中，这项实验永远是以失败告终的。这样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如果能够拿到他的腺体，就意味着无数的钱会自动涌入口袋。

“您说好这票干完就会复活我的父母，”覃礼追上去，被几个高大的男人拦在外头，“他是我父母制造出来的，没有人他们更了解他的身体构造，他们会帮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更何况，如果不是我让他离开梁听玉身边，现在您还得为如何逃过那个政客的眼睛而发愁，先生，我……”

男人转过身，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覃礼还想再说些什么，离他最近的男人已经冲上来，胳膊从后卡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几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挣扎，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男人拿起小刀，靠近了床上的实验体。对方的呼吸匀称平和，是入眠的信号。他伸手撩开遮在后颈的长发，按亮了手中的小型手电，一片白净柔嫩的腺体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