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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那下人回道：“老爷本是和严姨娘在天香楼吃酒，突然就病了，姨娘才把太太叫了去。太太见老爷神智也不清了，便差人去请太医，又差小的们来找小蓉大爷回去，顺道求一求老祖宗房里还留有妙药没。”

“蓉小子才成婚，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贾母着急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瞥了小蓉大奶奶秦氏一眼。

年纪越大的越是迷信。

贾母刚还说着秦氏是得意的重孙媳妇，此刻眼神里便有了嫌弃。

第十一章：贾珍死没死

秦可卿素来心细，又心性高强聪明过人，不拘听了什么话，瞧了什么脸色，都要在心里度量个三五日。

贾母眼中的变化被她瞧在眼里，可卿的心儿顿时凉了半截。虽说贾母老太太不是东府的祖宗，若老太太生了嫌隙，往后在贾家日子未必好过。

片刻之间，房中的太太奶奶们果然不少变了脸色。有冷脸冷眸的王夫人，亦有瞧笑话的邢夫人。

两个婶子脸上倒是露出关切神情。

珠大婶子幽幽叹了气。

琏二婶子紧忙开口道：“珍大哥许是这两天高兴过头，一时吃多了酒。老祖宗不必忧心，孙儿领蓉儿夫妇往东边去一趟，瞧瞧是何状况。”

贾母作为荣国府二世荣国公贾代善之妻，如今是两府辈分最高的长辈。往日虽极瞧不上贾珍这个侄孙，但真遇了大事，心里也紧张的很。

公事和私情还是分得清，到底是一家两府，一损俱损。

贾母道：“我房里还留有往年御赐的香丸和上年头的人参，带过去瞧着用。”

王熙凤只管应下，领着可卿赶忙出了院子。

却说贾蓉那边得到消息，与贾琏同时一愣。

贾琏道：“昨儿还好好的，怎就病了？”

贾蓉则是问：“严重吗？”

下人答：“老爷浑身发热，连吐了几次，整个脸都黄了。”

贾蓉心里大喜，这是黄曲霉素急性中毒的症状。看来昨天那东西有效果，而且效果还不小。心里暗笑两声，脸色却一副紧张的表情，忙和贾琏道：“老爷发病，侄儿得赶回家中。还请琏叔见谅，下次再来同琏叔吃酒。”

贾琏既然听到了这消息，必然也得往东府一趟。

此时，宁国府会芳园里尤氏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虽说贾珍素来喜新厌旧，家里姬妾成群，她这个东府太太不受宠爱，更连管家的权利也没有。

尤氏脸上的急切却不是装出来的，急道：“老爷情况怎样？”

大夫手指搭在贾珍左手脉上，凝神细诊了有半刻功夫，方换过右手，亦复如是。诊毕脉息，说道：“我们外边坐罢。”

可巧这时小蓉大爷和琏二爷先到，迟半步的王熙凤和秦可卿也乘轿来了。

尤氏见此，忙扑了凤姐怀里，往日间的暗中较量荡然无存只剩满面悲切。凤姐好生安抚，问了一句，便携尤氏、秦氏，领丫鬟平儿、银蝶、瑞珠等进入房中。

只见榻上贾珍缩着身子呜呼着难受，肚子里像是灌满水咕噜噜在作响。贾珍脸色早已是蜡黄，说不出半句话来，整个介于半昏半醒之间。

尤氏悲戚道：“刚还吐出不少水了。”

王熙凤轻轻点头，瞧了这么一眼，也不过过去吵贾珍。道：“先去听大夫怎么说。”

是时，大夫正和贾琏、贾蓉说着状况。

“脉象紊乱、缓弱无力，伴强呕、腹痛。有口干、眼窝下陷，肤陷难浮，心神混沌等症状。乃为正气受损，外邪入侵，许是今儿吃错了什么。只能先以绿豆汤服之，泄出体内邪气，再补参汤慢养。”

贾蓉一面听，一面心惊。

卧槽，这大夫有两下子。不过，单凭这样就想救回黄曲霉素急性中毒的人？未免小瞧了黄曲霉素吧。

王熙凤稍作沉思，叫平儿拿出两个银裸子，道：“还求先生明白指示指示。”

大夫不留痕迹的收下银子，叹道：“珍大老爷这个症候，显是中毒已深。不知根源，我也开不出高明方子，只能以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调养。奶奶应知毒最难医，即便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依小弟看来，这三五日不加深还好，若……唉！”

大夫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了：贾珍可能没几天可活。

王熙凤眉头紧着点点脑袋，叫平儿随大夫进屋写方子。

又转身面向尤氏、贾蓉，认真道：“叫人细查大哥今天吃了什么？今儿所有伺候过他的，全锁起来，一个也别放过。厨房的人，也一并锁了。今儿珍大哥出状况不弄清楚，明儿指不定是哪个老爷大爷太太奶奶出毛病。”

这个大阵仗是贾蓉原先没想到的。

好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今天的东西出了问题。大夫的话，也让他心里有了底。

而且，这还是个极好的机会。正如王熙凤所说，中毒，怎么都要细查。贾珍的那些亲信，贾珍的那些姬妾，一个都逃不掉。

意外之喜啊！

几个最恶的埋了换宝箱，其他的全撵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去做，以免落人口实。

贾蓉挤眉弄眼，弄出个悲切神情。直往贾琏、凤姐面前扑去，抓着两人的手儿，哀道：“家里竟出这么大的事儿，可怜侄儿年幼无能，恳请琏叔和婶子帮忙治一治那些害主子性命的恶仆，为侄儿做主，为老爷做主啊。”

贾琏倒也天真，听他说得悲切，连忙答应：“蓉儿放心，我和你婶子不会放过那些恶仆的。”

王熙凤暗暗白贾琏一眼，心里暗骂着：‘我怎么就嫁了个这样蠢货儿？蓉儿这混账是想借着这事把珍大哥的姬妾撵出去。说不得还要撵一些曾和他不对付的人。这种事都满口应下，宁国府又不是没人了。’

偏偏贾琏已经答应，想拒绝都没办法。

凤姐想到这里，气得咬牙。更郁闷是贾琏又不是管内宅的人，最后什么事还不是落她头上，撵人的恶人又成了她。越想越恼，恨不得把贾琏、贾蓉叔侄俩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