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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危云密（第1页）

听皇上提出要亲自去城外接灵，济尔哈朗感觉皇上如此重视多尔衮，心里不由得暗生一股妒意。但转念一想，才明白这个城外接灵的主意其实是棋高一招。

从表面上看，皇上出城外迎灵，既迎合了太后对多尔衮丧事给予厚遇的要求，表达朝廷对睿亲王的身后事的重视，还可以安抚睿亲王家属内臣等旗人。而实际上，皇上在城外济尔哈朗已布置重兵的地方接灵，即使阿济格事先做了逼宫部署，这个临时变化可以将其计划打乱，使阿济格措手不及，无法占据上风。

济尔哈朗不由得偷偷地观察了一下福临，只见皇上仍然一脸热诚，毫无虚假作态。济尔哈朗心中暗想，如果此招是皇上有意为之，那这位年仅十五的皇帝心智老练，已经成熟得过许多成人了。

“皇上圣裁！”济尔哈朗起身跪下。“如太后允可，臣即拟旨。”

太后想了想，也点头道：“如此正好，就是辛苦皇上了！”

在距北京德胜门三十里处，劳庆纵马迎上阿济格的接灵队伍。劳庆刚刚得知他安排的三千名人马已经潜入内城，在睿王府周围把据了各个要道，为了避免怀疑，在九门提督那里打个招呼，说是为大丧期间协助维持内城秩序。他自觉办事办得不错，没有被人察觉，暗自欣喜，即向阿济格禀报。阿济格见儿子安排得妥当，也大为欣慰。父子二人边走边商议如何在睿王府灵堂上向太后和皇上提出要求，让各位王爷、贝勒、贝子从命。

正说着，一队骑兵从前方急驰而来，拦住队伍。带头一名侍卫向阿济格高举黄绢，大声喝道：“皇上有旨，请和硕英亲王阿济格接旨！”

阿济格连忙下马，带头跪下。侍卫打开黄绢，大声念道：“念兹皇父摄政王北狩仙逝，朝野震悼。天降横祸，君痛失肱股之臣。厚葬优渥，不足表诚敬之心。朕即率王室宗亲、文武百官，迎灵于京师城外，以示亲孝。钦哉。”

谢恩之后，阿济格和劳庆面面相觑。根据他们的计划，劳庆调动正白旗三千骠骑就可以在睿亲王府突然起事，可以控制住来吊唁的皇室宗亲，达到政变目的。而皇上决定改在城外接灵祭奠，那么在睿王府灵堂的计划就得改变。父子俩一合计，立刻派人通知入城人马向德胜门外转移。但没过多久，派出去的人回报，京师内城九门均已限制出入，城内三千骠骑已经无法移师城外。

阿济格沉默良久，思考对策。他决定必须抓住千载难逢的时机孤注一掷，用带过来的五百亲兵卫队在德胜门外难。

京城外已经危云密布，豫王府看上去依然平静如常。多尼每天都向宫里报送身体情况，让太后、皇上放心。豫王府还向太后通禀，为了协助睿王府办好大丧，豫亲王虽自己因病无法协理，但亲王福晋炤毓等去睿王府帮忙打理事务。

多尼决定让福晋炤毓去睿王府，李香君随行。李香君决定在去睿王府之前，先去见一下福晋炤毓，提前打消误会。春晓已经很快和王府总管太监董得全结识，并按李香君的意思送了银子打点过，所以向总管表明意向后，很快就得到了炤毓回应，请李香君到东院朝阳楼喝茶。

炤毓第一次见到李香君，心中不由暗道，难怪家中仆役传说这位西花园女客是“人间尤物”，果然是相貌脱俗，温婉秀美，加上身材娇小，我见犹怜，比自己和各位王妃的相貌出挑很多，心里先不免有几分醋意。

李香君一见炤毓，立刻跪倒，口中道：“民女侯吴氏，给福晋请安！”

“快快请起。”炤毓连忙上前扶起，心想这位美女自报家门，是已有婆家？

李香君道：“福晋前日厚赐民女，我一直想要过来道谢。只是我已有孕在身，不是十分方便。所以迟了。”

“哎哟，几个月了？一点也没看出来啊！”炤毓又是一愣。

李香君道：“大夫说已经三个多月。我夫家姓侯，河南归德府人氏，您唤我香君即可，丈夫出门在外，我本来是去投靠我姐姐瑾惠，但世事难料，她突然就没了。正好碰到亲王殿下，就收留了我。”

炤毓听到这里，明白孩子不是多尼的，心下稍安，于是更加热情，连忙让漱玉取来点心和茉莉花茶。

炤毓道：“那一定要仔细身体。王爷说你也要和我一起去睿亲王那边去帮忙。到时侯你不要太劳累了身体，一切有我呢。”炤毓感觉豫亲王十分看重这个女客，而此人也很会处事，主动前来“依附”，心下有几分得意。

李香君道：“一切听福晋调度。”

炤毓道：“瑾惠真是贞节烈女，给睿亲王殉节，让人佩服。太后刚刚追晋了她侧福晋。唉，也算是死得其所。就是可怜了东莪格格。自小就没了娘。”说着眼圈就红了。

李香君见炤毓提到蛾儿，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俊俏小女孩纯真无邪的眼睛。“这次去睿王府，我还有一些她妈妈的遗物还要给蛾儿带去。”

炤毓道：“听说接灵的队伍快到德胜门了。我琢磨着，大约明天晌午灵柩就要入府停放。所以咱们姐妹今天下午就过去吧。董得全已经和睿王府打了招呼，那边已经给我们做了安置。英王府、肃王府、郑王府、端重王府、敬谨王府都派了福晋、侧福晋、王妃什么的过去帮忙，安抚安抚那些未亡人。”

“我没有见过大世面，全由福晋作主。”李香君对去王府做事并无感觉，只是想去调查瑾惠之事。

正说着，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堂屋红珊瑚缎门帘外听到李福海一声吆喝，“王爷到。”炤毓和李香君连忙起身向门口进来的多尼请安。

“听说你在朝阳楼这边，我整好路过进来看看。你们见过了？”多尼对着李香君道。

炤毓接口道：“王爷，我正和侯吴氏聊些去睿王府的事务。我们下午就过去了。”她语气里特意加重了“侯吴氏”三个字。

多尼转头对炤毓道：“你多多费心，我.....咳.....咳....还有些虚，十四伯那边你照料好了。我大丧的时候都未必能去灵堂叩拜了。”

多尼接着又向李香君道：“瑾惠......嗯........瑾惠阿穆的事就拜托你费心了。蛾儿自小没了额娘，你要好好安慰她。”

李香君跪下回道：“谨遵亲王之命。”

多尼又向炤毓道：“除了你这边丫头的漱玉、珞锦，她这边的春晓随行外，为了行事周全，我已经命董得全在大丧期间也一起过去，有事你们可以吩咐他做。另外，让淑洵屋里的丫鬟追月去跟着她伺候。”多尼向李香君一指。

炤毓连忙应承，布置下去。

正说着，听见有人在门帘外轻声问李福海王爷是不是在房里，李福海进来通报，说都统瓦克札的参领有急事禀告。

那名参领进屋后打千儿请安，便向多尼贴身过去耳语几句。多尼闻听，脸色惨白，脑门上冒出一层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