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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面红耳赤地到门外时,正听到萧玦那温柔的一句“你不是大夫么,自己试试治疗”——门被萧玦踹坏了,即便关上,也有些漏声。折柳听得清清楚楚,她忽然不想打扰,于是就坐在房外歇气。
冷不丁听到折柳的声音,还如此清晰,也不知她在门外坐了多久。沈姝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听到了自己与萧玦的所有对话,包括那直白的一句,“王爷是我最信任的人”。
仿佛白云被夕阳渲染,沈姝脸颊慢慢烧了起来,贝齿咬住下唇。
而门外好似还嫌沈姝不够窘迫,折柳忽然又道,“姑娘你继续与王爷聊,我这就下去的。”
沈姝连锁骨都红了。萧玦见了沈姝反应,也说不出话来。
仿佛是要告诉屋里的两人自己当真走了,门外传来折柳重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中的两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萧玦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又道,“本王问你,你是如何认识萧综的,又为何与他在此处?”
这是又要审案了?沈姝熟悉了他的腔调,镇定下来。只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下意识不想让萧玦知道,萧综对她的那些纠缠。
见沈姝为难,萧玦心头再度泛酸,“不是说最信任本王么?有何难以启齿?”
“不是。”沈姝无奈,硬着头皮道,“萧公子说,他于陈婉被抓那天注意到我,想要与我结交。我不知他为何看重我,但我当真,只是给他看诊。”
“看诊?”难轮到萧玦无奈:怎么又是看诊?难怪她还带着银针。不过,上次看诊遇到那样的危险,还不够她吸取教训?这丫头怎么这么执着于给人看诊,小时如此,长大又如此?又不是正经开医馆的大夫。
那边萧玦心中嘀咕良多,这边沈姝老老实实道,“只是看诊。”她也发现了,自己两次看诊,两次都遭遇危险,实在是过于倒霉。可她又好像是幸运的,每次都有萧玦帮她。
萧玦,似乎是她的福星。沈姝忍不住抬眼看他。
“为何?”萧玦碰到沈姝的视线,耐着性子问道。
既然已与他撇清了自己与谢绍宁的关系,沈姝想了想,坦白道,“我与表兄不熟,谢夫人也不是我的亲姨母。寄人篱下不好,我想搬出来,需要许多银钱,这才为人看诊。”
萧玦闻言立时为她考虑起来。方才两人一直站着说话,这会儿萧玦坐到了桌边,修长手指在梨木桌上点了片刻,看向沈姝,“岑敬家里有闲置的房子,你可问他租用。”
想着上次萧玦二话不说给自己送戒指的事,沈姝觉得,只怕所谓岑敬的房子,也是他的。多半他还不会收取租金。
他已帮了她那么多了,怎么还能仗着他的喜爱肆意索取呢?她只怕自己回报的不够。
沈姝冲他温柔浅笑,“多谢王爷相帮,不过不必了,我已看中一间院子。给萧公子看诊完,租子已凑得差不多。”何氏给的银钱,萧综给的诊金,加上昨日得的两支发饰,至少三个月的安心生活是够的,余下的再慢慢想办法。
萧玦并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不怕萧综这样的人又来唐突你?”
这倒是个问题,沈姝认真想了想,道,“我养一条狗,坏人来了咬他。”
这话莫名透着纯真,令萧玦笑了起来,“别回头狗被偷了。”
这还是沈姝第一次见萧玦这样笑,不是悲凉绝望的,亦不是虚伪讥诮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生得好看,眉目如画,酒窝盈盈,这笑便仿佛春风吹过开满辛夷花的旷野,令人心旷神怡。
沈姝诚恳道,“王爷,你笑起来好看,该多笑笑的。”真心而笑的那种。
萧玦不笑了,他的眉眼一寸寸冷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直直盯着沈姝,“不许对本王无礼。”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说他好看。
好像又触到逆鳞了。沈姝顿了顿,也觉得自己有些轻佻,抱歉道,“是我言行失状,还请王爷见谅。”
见沈姝道歉,萧玦又有些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严厉。可他已经让步,换做旁人只怕他会扭断那人的脖子,也就是沈姝,能得他的提醒。
不知如何解释,萧玦沉默。气氛一时怪异起来。
沈姝轻咳一声,温柔打破安静,“等我租了房子,王爷可愿过去坐坐?那院子里有三棵泡桐,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也算一道奇景。”
娇软的声音仿佛羽毛划过萧玦心湖,泛起涟漪,又很快变成轩然大波。他张了张嘴,很想答应她,可嗓子很堵。他沙哑道,“不。”
沈姝想,萧玦不愿接受她做府医,她只能想婉转的法子,慢慢解开他的心防,找到机会给他看诊。至少先治好他的身体,旁的事再慢慢计划。
可萧玦仍是拒绝了她。他挺直的脊背塌了下去,侧过脸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神情冷寂,“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本王的。”
这模样,顿时让沈姝想起前世,萧玦自焚前夕。她倍觉心疼,连忙道,“不去便不去,你开心便好,我希望你开心。”
萧玦僵住,转头看了沈姝片刻,起身往外走。
他走得大步流星,又身高腿长,几步走出老远。沈姝下意识跟着他,不得不加快步伐。她腿还有点疼,一走快便显得一瘸一拐。
萧玦眼角看到,停了下来,皱眉片刻,待沈姝追到身边,忽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本不该随意亲近她的,只是现在此地清了场,单因她腿脚不便才帮她,应当也没什么不妥。
骤然离地,沈姝先是吃了一惊,感受到他的力量和体温,又有些安心和羞赧。但最终对他腿的担心盖过一切,沈姝挣扎,“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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