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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愈下愈大,气温已经降至零度。
店里没有暖气,湿冷的空气透过门窗的缝隙钻进来,冻得人恍惚出神。
老板娘将两份馄饨端上来。
周惊寒大拇指弯了弯,向她道谢。
唱晚把快要冻僵的手放在碗壁上取暖,盯着碗里浮起的葱花呆。
上一次和他来这里,就在馄饨刚端上来的这个时间,周惊寒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她,他要走了。
“怎么不吃?”
“....有点冷。”唱晚声音艰涩,“我暖暖手再吃。”
“隔壁有家小市,待会吃完了我帮你买几个暖宝宝。”
“........”
“好。”
她心不在焉地咬了口馄饨,味道和记忆里的一般无二,鲜香可口。
周惊寒忽然开口唤她的名字,“唱晚。”
“嗯?”
她下意识抬眸,“.....怎么了?”
男人垂,神色平静的喝汤,停顿一瞬,开口的声音很淡,却又透着不容置疑。
“这次我不会离开。”
“......”
电视机的声音奇迹般消失,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也悄然在耳中隐匿。
听见这句话,她心脏重重一跳,仿佛每个字眼都化成了实物,真真切切地砸在她灵魂深处。
心上缺的那道口子,因此缓慢愈合,再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男人,唱晚突然想起自己刚到余同上大学的那段时间。
对她而言,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虽然林曼声和她在一起,但她依然有种脚踩不到地的虚浮感。
她没有归属感。
在云安,她也没有归属感。
好像父母过世后,她就成了无根浮萍,随波而流。
和姨妈一家人生活的那一年时间里,唱晚彻底意识到自己早已无人可依。
那些曾拥有过的偏爱已经烟消云散。
上了大学后,她在余同这所城市东奔西跑,期待着有一天能和他相遇。
其实唱晚那会儿根本不确定周惊寒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她只是听见他说过,余同,他一定会回去。
她所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么一句话而已。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多久,回余同哪里,她一概不知。
靠着他说的那句话,她漫无目的地度过了大学四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底的期望与幻想越来越小,有一种强烈的被抛弃感在不断往上翻腾。
几乎要将她淹没。
浓重的不安裹挟着她往前走,哪怕后来重逢,唱晚也不敢为自己争取什么,她只敢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内,漠视一切没有把握的存在。
包括周惊寒。
可周惊寒刚刚对她说,说他这次不会离开。
这句话,给了浮萍扎根向上生长的一个机会。
仿佛,那些压抑的,隐忍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喜欢,在寂静黑暗的泥土里,也有了一丝窥见天光的可能性。
“周惊寒,我当真了。”唱晚静静的望着他,“你不要骗我。”
“好。”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令心性冷硬之人许下改变一生的承诺,至此余生漫漫六十年,七情六欲,或喜或嗔,皆系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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