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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二 青山见我应如是四（第2页）

卡耶塔诺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折返回去，望望苏檀家的大门，有些疑惑。将要登上马车的时候，一块石子骨碌碌地滚到脚下。

打中了！海东青也没想到自己能一下成功，他不敢出声，只扒在墙头尽力探出半边身子牢牢看着卡耶塔诺的方向，想要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扔一块，好在卡耶塔诺四下环视，很快发现了他。海东青赶紧冲他招手。

卡耶塔诺走近他，海东青扒着墙头十分辛苦，撑不住多久，快言快语：“我爸爸生气把自己抓伤了还不肯好好治，您可以帮我弄来一些药吗？”说完长出一口气，“我会还你钱的！”

卡耶塔诺被孩子逗笑了，海东青扒拉不住，咚的落地。他隔着墙说：“我会的。”

次日一早上海东青打开门，在门边看到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药膏和一些糖果。

他把药膏捧给苏檀，对苏檀说这是自己去找那个私人诊所医生要的药。

苏檀皱眉：“我又没给你钱，你怎么买到药的？”

“我说卡耶塔诺老爷会垫付的，他就给了。”海东青面不改色地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借口，苏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明知道他有很大可能在说谎，还是接下了药。

“孩子懂得心疼我了。”苏檀挖了一指头药膏涂在脸上，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轻轻念叨着，“咱会好好活下去的。”

卡耶塔诺的再一次拜访稍早了些，苏檀脸上的伤也好全了，新长出的肌肤几乎看不出来肤色差异，卡耶塔诺也默契地没有提上次拒不相见的事。

他对卡耶塔诺的态度软化了很多，破天荒地留他吃了一顿晚饭，因为时间太晚，来不及细致准备，他就炖煮鸡汤下一碗面，煎了鸡蛋配蘑菇，卡耶塔诺也是因为这次爱上了这碗鲜美的鸡汤面，经常要来吃。

从海东青年幼起相遇，到现在海东青快长大成人，少说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卡耶塔诺风雨无阻，每月过来几次。长大后的海东青也知道，卡耶塔诺老爷有不少相好，公开的情人就有好几位，明里暗里的人数大概可以组一只骑兵小队。

卡耶塔诺老爷对苏檀到底是什么情感，以海东青浅薄的见识来看，应该是喜欢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不然何以来数年的风雨无阻？

塔希尔忍不住问：“他有夫人孩子吗？”

“当然有啊！孩子嘛，如果算上情妇的私生子……”海东青掰着指头回想，“可能有七八个，啊，也可能有十几个了。”

塔希尔小声嘀咕，“怎么会这么多孩子？”

海东青想了下说：“生孩子和喜欢一个人对卡耶塔诺老爷说应该是两码事，毕竟要个继承人的，你看哪个国王不是情妇一堆，私生子一堆啊。”

海东青的分析确实有些道理，塔希尔挠挠头，对卡耶塔诺对苏檀的感情越发难以理解起来。

卡耶塔诺对苏檀是爱吗？

不向本人询问，或许永远不会通过侧面揣测得到准确的答案。

但要直接向苏檀问，塔希尔也没那个胆。

“海东青。”苏檀忽然叫他，“好像又到做饭的时候了。”

海东青欢快地应答：“好嘞，做饭去！”

两人忙活着开始做饭，两菜一汤，凑合着度过晚饭，把碗盆和自己洗刷干净，一天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塔希尔回到房间，打算坐下来继续练一会，尚未来得及静下心来，门忽然被敲响。

是苏檀的声音：“塔希尔，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塔希尔心怦怦跳。为什么苏檀会突然找上他？

苏檀推门进来，他举着一只蜡烛，光映得他面庞泛着珍珠一般的暖黄光晕，像是从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又像蒙受阿弗罗狄特恩泽活过来的象牙雕像加拉泰亚。他将蜡烛插到烛台上：“这些天睡得好吗？”

塔希尔坐得规规矩矩：“我很好，谢谢师父关心。”

“你中午去干什么了？”

塔希尔心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檀柔和地说：“你想去哪都是你的自由，记得不要回来太晚就行。我知道你对我和卡耶塔诺的关系有很多疑惑，对么？”

塔希尔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说不定晚上偷偷溜出去的事也知道了，他赶紧承认错误：“对不起师父！我就是……就是太好奇了，我不太能明白……”他紧张得舌头都开始打结。

“好了。”苏檀摸摸他的脑袋，“你现在是十五岁的少年了，年纪不小，对这事不明白、有好奇心很正常，不用紧张。普通人家的十五六岁男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呢。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吧？”

塔希尔一下子脸红了，小声说：“没有。”

“那今天接受教育正好。”苏檀浅笑，“首先你要明白，喜欢与爱很相近，但爱远远高于普通的喜欢。”

“卡耶塔诺对我的感情，更像对待一种来自东方的新奇收藏，对世俗美貌的贪恋。他是贵族，是有钱的老爷。他绝对不会让人知道他喜欢同性，要不然他就是异端，是堕落可耻的流氓，他对我绝不可能是爱，他不敢爱我。”

塔希尔的心沉入谷底，苏檀冷静地分析鄙夷卡耶塔诺的情感，他的脑袋瓜一团浆糊，不由自主为卡耶塔诺辩白起来，又像在表达困惑：“可是他每个月都来，这么多年没间断，这又是什么呢？”

“适当距离的友情，比纯粹浓烈的爱情更能长久维续。”苏檀浅笑，“这个道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不必介怀。”

塔希尔说不出话了。

苏檀再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去了妓院？”

塔希尔只能点头。

“你身上一股妓院的浓烈香水味。”苏檀淡淡的，“记住了，我现在教给你的功法，是建立在你还没有接触女人的前提下，一旦碰过女人了，就需要改变练习功法的方法，不然你练习会出非常严重的问题，明白吗？”

塔希尔连连点头。

“再者，你记住——”苏檀覆住塔希尔的手，“以后你要是喜欢上女孩子，要对她好，尊重她，理解她，爱护她。不能学卡耶塔诺那一套，到处留情，他对人没有真心，身边的女人对他也没有真心，只是为了钱，为了利益，为了一时快活。哪怕他的妻子也一样。感觉不到爱的人在这世上活着是没意思的，知道吗？”

塔希尔重重点头。

即便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苏檀话语中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