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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一楼,人们陆续离开,梁辛西抱着亓令邬的腰依旧没有抬头的意思。
她小声问:“他们走了吗?”
亓令邬低头,她缩着身体,窘迫不堪,发丝被他的衣服蹭乱,摩擦静电飘在空中,宛如炸开锅的粉丝,一缕缕向外扩散。
他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想揉一揉她的后脑勺,但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心里的气便又翻涌而动。他抽出手指,无奈垂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的问题。
梁辛西僵硬的身体如同被抽了筋的河虾,瞬间瘫软。
“那就好。”她脱手离开亓令邬的腰,静静呼出一口气,对着电梯门整理仪容仪表,抬头挺胸地走出去。
她不打算跟亓令邬解释刚才的异常行为,亓令邬也很默契的没有刨根问底。他对她身边的男人毫无兴趣,无论那个人曾经与她有过怎样的故事。
他隐忍不语,带着梁辛西回到御湖墅。他在沙发上坐着,梁辛西一个人楼上楼下收拾东西。
亓慕归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点开短信翻看一遍,也无心回复。他盯着屏幕上的人脸倒影,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梁辛西什么也没做,他却在心里表演了十八场独角戏。活了二十五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人要的垃圾,他被抛在无人荒野,偶有人从这里路过,却从未有过将他捡走的想法。
他仰头望着二楼栏杆,额前发丝往两边散开,光洁的额下忽闪着一对清寂幽寒的墨珠,从不缺爱的他却在此刻渴望着得到梁辛西的注视,哪怕只是一瞬的凝望,也能给他带来莫大宽慰。
梁辛西拎着两大包衣物下楼,见他在客厅坐着,目光可疑且不寻常。
“干嘛盯着我看,我可没干亏心事。”
她走到门口放下包,推着行李箱放一旁,转过头见他仍坐着不动,她的好奇心瞬间升至顶峰,非要过去一探究竟。
她往亓令邬身边一坐,胳膊紧挨着他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别过来再别过去,几乎将他面部的每一个角度都看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他的瞳孔。
她皱着眉:“奇怪,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啊,难道丢魂了?”
十指摊开在他面前晃悠,口中念念有词,一会“亓少爷”,一会“705”,再一会又变成“亓大艺术家”。
她晃着脑袋持续性碎碎念,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正离她越来越近,直至他的唇瓣生生压下来,她险些散得乱七八糟的魂这才被拉回来。
后脑勺被宽大的手掌稳稳托着,她的后腰处传出结结实实的推力,上半身径直倾斜至对方怀里。他身上有一股植物根部散出的草木味,毫无征兆窜入梁辛西的鼻腔,如同在暴雨天赤脚奔跑在泥泞黄土中,大口呼吸着潮湿、微苦且带着一点黑墨汁淡香的凄冷空气。
亓令邬心中积怨,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讨厌梁辛西的无视,明明心底压着秘密,却什么也不告诉他。她主动接近甚至是引诱,亲了他又不解释,那样若无其事,如此云淡风轻,就好像他才是那个穷追不舍的恶人。
报复似的咬住她的下唇瓣,收紧小臂,拽着她的身体往怀里嵌。他吻得用力,恨不得化成飓风席卷着她并与之合二为一。
“亓、亓令邬你干嘛,你放开我。”梁辛西挣扎。
对方什么也听不见,强烈的占有欲几乎冲出双目。他想向她证明,他亓令邬不是能随便玩弄的人,他的感情远比烈焰下的沙漠更灼热,当热浪翻滚时,所及之处皆可被他吞噬。
“亓令邬!”
梁辛西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亓令邬不理会,俯身再次吻住她。这次咬得有些痛,梁辛西愤怒地推着他胸口,急得冷不丁挥出一耳光。男人侧着脸,头发倾向一边,红肿的唇瓣泛出淡淡水光,保持这个姿势足足半分钟,似乎被她这巴掌打懵了。
梁辛西的右手还停在空中,手掌不住颤抖,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止不住惊恐,仿佛自己遗传了母亲的暴力倾向,竟然很随意的就能对面前的男人动手。一言不合就打人,这跟徐诗妍还有什么区别?
待回过神来,她慌忙向亓令邬道歉。手掌轻轻覆上他的左脸,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不敢用力,生怕他的皮肤如同陶瓷般碎裂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没想打你的,刚才太混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痛不痛啊,你要不也打我一下吧?”
她想起过去无数次被母亲打耳光,当五指落下的剎那,似有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卷着漫天碎石划过她肌肤,讥笑着无情撕裂她。而今天,她也变成了那一股狂风,冷漠地撕扯着亓令邬的脸,将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一并向他砸过去,甚至比母亲还要暴戾十倍。
说完握着亓令邬的手重重往自己脸上挥去,只有还给他这一巴掌,她才能回归坦然,她才不会欠他,她的心才能重获安宁。
就在手掌即将触及她的皮肤时,亓令邬反手扣住她手腕,慢慢转过脸,在他眉心处按下梁辛西的手指,用她微红的指尖轻轻撩开他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梁辛西错愕,又见他握着她的手停在唇前。直直盯着她的双眼,亓令邬缓缓亲吻着她的手背。他瞳孔滚动着的浪花逐渐归于平静,巨浪转成一道道冗长的涟漪,那里没有责备,只有即将溢出眼眶的心疼。
他完全懂得她的失控,也冷静地接受了她的歉意。
“这是你欠我的吻,现在还回来了。”他松手,直起背往后挪了几寸,与她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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