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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医院,宋沧直奔许思文的私人病房。许思文一直昏迷,但正在逐渐好转,这几日似乎对外界声音有了点儿反应。护工守了两天晚上,现许思文有手指轻动、眼珠转动的迹象,立刻通知宋渝。宋渝撇下所有工作和交际回到医院,一步不敢离开。
病床上的少女瘦得脱了形。医生的意思是,她能听见声音,但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能力。宋沧坐在病床边,告诉她故我堂生的事情,闹腾的四只猫儿,卖书卖画的事,还有交的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了?”宋渝吃惊。
“这很奇怪吗?”宋沧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许思文的手,“我以前的女朋友,有两个还是你介绍的。”
“肯主动说出来,还这么正式,还是头一次吧。”宋渝好奇,“什么样的姑娘?”
“好姑娘,比我好多了,是我高攀。”
“什么家庭?你还高攀?”宋渝不信,“是本地人吗?那我应该认识。马行长女儿?还是陈爷孙女?”
宋沧只是笑,忽然说:“你别欺负她。”
宋渝笑了:“你怎么回事?只是女朋友,就为了她先压制你姐姐?”
“你先答应我。”宋沧说,“我很喜欢她,希望你也能重视她。”
宋渝被他的郑重其事弄笑了,草草点头:“行,我答应你。什么时候让我也看看?”
宋沧反过来问她最近情况。得知女儿情况好转,在外地出差的许常风立刻取消会议回来,现在正在飞机上。宋渝最近还给自己的情人办了个画展,今日正好开幕,但她已经顾不上那边了。
“姐,这是什么?”宋沧忽然问。
他捋高许思文的袖子,现她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刺青。看形状,是一只展翅飞翔的燕子。
宋沧想起梁栩说过,肖云声通过这种记认来确定自己的控制欲。
可是,为什么是燕子?
“……思文的朋友,杨双燕,你记得吗?”宋沧问宋渝,“她们俩是因为什么不联系的?”
“杨双燕休学了。”宋渝答。
“休学了所以不联系?这不可能吧。如果是好朋友,怎么会因为休学就……”宋沧停口了。他想起杨双燕母亲杨墨坚决的态度。如果杨墨想让女儿和周围一切环境、人事的关系切割干净,她会中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也很正常。
他轻轻摩挲许思文皮肤上的燕子。它很小,并不非常精细,在许思文白皙的手臂上,异常醒目。
一个空空的燕巢筑在屋檐下。
路楠半个身子探出二楼的小窗,这是她和宋沧曾经一起喝酒聊天的小平台。她盯着燕巢,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保留。
春天已经过去了,过冬的燕子早已迁徙。但它们仍有许多个冬天。路楠放弃了,自言自语:“不是黄蜂巢,那就留着吧。”
天愈的阴沉了。空气闷得让人窒息,初生的细小蜻蜓几乎贴地飞行。路楠关窗瞬间雷声忽然炸响,窗户嗡嗡震动,连她也吓了一跳。三花慌得四处乱跑,撞倒二楼许多东西,最后哧溜钻进床底。
小猫平时是不能上二楼的,路楠打扫卫生时忘了锁好上二楼的小门。她趴在床边抓出小三花,被它恐惧的样子逗笑,拍干净它之后抱在手上,弯腰收拾地上的零碎杂物。
书房的钥匙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系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鸟儿。这挂饰是宋沧不会用的东西,明显是女孩儿的心思,路楠其实好奇得很,但她不想问,一开口就显得自己太过在意。她能想象自己开口询问后,宋沧是什么反应。
今天看得仔细,那小鸟儿是手工做的,制作她的人很是手巧,绒毛编进小鸟形状的毛线团,抓起来柔软中带着韧劲。
鸟儿屁股上绣一行英文:Ing。
“秋千?”路楠念了出来。她没听过这个牌子。
抱着小猫下楼,她惦记着沈榕榕,给她拨去电话。
沈榕榕的手机忘在了车里。她抵达市美术馆,立刻风风火火冲进本馆的展厅,高宴正在门口等她。
《早春》果然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展的人不多,拍照的不少,《早春》被挂在半空,下方是不断被吹扬而起的绿色叶片。这平常的一角里藏着早春的微风,显然,蒋富康对这幅画最为重视。
沈榕榕抓过高宴手里的票子,塞在检票人员手里。蒋富康正在接受采访,眼角余光瞥见她冲进来,惊得立刻转身追上:“榕榕,你怎么……这个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有苦衷的。我这个展子是别人帮我办的,话语权不在我这儿……”
沈榕榕却并不看半空中的画。她站在标牌前,一行行看上面的文字。
“女性的身体是生命力的象征,《早春》通过描绘作者情人路楠在春季草地上袒露躯体展现出的妩媚姿态,用明亮的颜色表达了对季节、□□、爱情、生命的向往和追问。本画作创作于……”
沈榕榕拆开标牌,把那张纸揣进口袋里。“场刊。”她对蒋富康伸手。
高宴把手里的场刊递给沈榕榕。沈榕榕扫了眼场刊上关于《早春》的介绍。
“……为什么?”沈榕榕不理解,“我那天来的时候看过你的场刊,都已经印好了,《早春》不是这个介绍。为什么把我的名字换成了‘路楠’?谁他妈是你情人啊蒋富康?你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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