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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茵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商户之女,果然鄙薄,出口都是那阿堵之物,区区一个手串而已,你是觉得我侯府赔不起吗?可笑!”
叶兰蕙闻言也不恼,继续笑脸相待:“许姑娘自然是赔得起——”她顿了顿,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伙计,“那就记在账上,一会儿侯夫人走的时候一起结吧。”
伙计闻言立马记下了。
叶兰蕙继续笑盈盈地说道:“许姑娘想要独一无二的款式,可以。只是小店人力有限,客人又多,定制单子已经排到今年冬至以后了。本店向来是按照顺序为客人制作,从不接受插队,您看这时间上是否能等得?”
许兰茵自是知道这个规矩,只是没事找事罢了,她接着讽刺道: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市井玩意儿,还说什么定制款,也就哄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继而语气一转,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姑母送我的比这好千百倍,我用得着在你这劳什子地方耗功夫!”
这位侯府贵女的姑母正是如今后宫真正的掌事人——静太妃。
宫里的东西,自然是好。
许兰茵这话虽然说得不假,但却让站在门口手里都拿着东西的姜家姐妹有些下不来台,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许兰茵说完后才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她也觉察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赶忙解释道:“烟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凝烟自是大度地笑笑,并不打算同她计较,姜澂鱼闻言却皱了皱眉。
这许兰茵惯爱恃强凌弱、拜高踩低,从前自己便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如今又见着她,她还真是光长岁数,不长记性,还是和从前一样惹人厌。
原本她不欲搅合进这场纷争,见许兰茵一直咄咄逼人,又冒犯到自己和叶兰蕙的头上,她一向是个护短的,没理由惯着她,何况这玲珑阁也有自己的一半,许兰茵这样说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于是姜澂鱼冷笑一声,上前直接开呛道:
“许姑娘既然如此看不上这里,为何还要来呢?难不成是苍蝇钻酱缸——咸(闲)逛?”
闻言,许兰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又羞又怒,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被这么说过呢!
“你!你是谁?!敢这么说我!”
之前宁王府的宴会,许兰茵虽跟着母亲远远见过萧妤一次,可并没瞧真切,因此对这张脸并不熟悉。
而姜澂鱼离京多年,走的时候又小,现在脸都长开了,许兰茵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在姜澂鱼眼中,这许兰茵只不过是个仗着家世喜欢欺压旁人的小丫头,实际外强中干,因此她并不怕得罪她,直接上前一步面无异色地报上名讳:
“荣国公府,姜澂鱼。”
许兰茵一听她是心上人的妹妹,更是着恼,“你竟然帮她说话,她只是一介商户之女,我可是——”
“我可是要当你未来嫂嫂的。”她在心里补充道。
姜澂鱼瞥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
“商户之女又如何?你脸上扑的粉不是商户卖的?出门吃的酒楼不是商户开的?在我看来,整日不事劳作只知道挥霍父母钱财的你,不比靠着自己双手挣钱的人高贵!你一边用着商人卖的东西,一边又如此轻贱商人,当真是不伦不类、可笑至极!”
她一直看不惯这种歧视商贾的行为,因为她知道,当一个商户经营一间铺子有多难。
从前,爹爹虽贵为一方节度使,但却为官清廉,还常常拿家里的钱贴补手下兵士,因此家中其实并不像旁人想象的那般富裕。
爹爹亡故后,府里入不敷出,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亲手打理侯府名下的铺子田庄,做起了商户的营生,维持府里进项开销。
收支、买卖、运输,她深知经商不易,因此也不愿听到有人如此讥贬这些做正经生意、靠自己双手挣钱的商户。
许兰茵被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她想要反驳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说辞,最后只得不甘心地冷哼一声,随后将裙摆一提,连同姜凝烟道别都省了,忿忿然冲下楼去。
这场闹剧这才算是暂时落下帷幕。
店掌柜叶兰蕙看着眼前这个为她仗义执言的少女,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她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声“阿妤”差点脱口而出。
姜澂鱼亦是看见了她眼里的惊诧,心里同样在打着鼓,掩在宽大袖摆下的拳头其实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会认出自己吗?
叶兰蕙仔细看了姜澂鱼一圈后,才觉察自己是认错了人。
是啊,若是萧妤还活着,如今也二十有二了,断不会像面前之人这般,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未完全长开的稚嫩。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凝视眼前人许久,于是微微一福身,致歉道:
“姑娘长相同我一位故友十分相似,是以方才有些走神,真是失礼了。刚才多谢姑娘为我仗义执言。”
姜澂鱼看了眼这位昔日的好友,对她来说虽然只过去了几天,但对好友来说,她们之间不止是隔了三年,还隔了生死。
当年听到自己的死讯时,她一定伤心极了吧。
虽然如今重生到姜澂鱼身上,可她既不知为何会有这番机缘,也不能断定这份机缘是否随时会了结,何况之前她还出现过离魂的状况,是不是说明她同这具身体并不能完全融合呢?
叶兰蕙说过,她是“无神论者”,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是将自己此番遭遇告诉她,她信不信两说,更何况,告诉她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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