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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第1页）

三人说话转买戏班这工夫，秦文院和陈世恩，恰巧刚从外面进来，这是刚才听来福说：韩仕松回来了。

二人来堵他的门，韩仕松的话，让二位听了个正着，戏班子卖啦？听着话，二人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愣愣呆呆了：“真的给卖了？”

蔺兰庭接着问韩仕松：‘’韩老板，那现如今您跟着泰和班，还有啥瓜葛？‘’

韩仕松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兰庭叔，戏班子卖了，我落一轻松，您瞧，今后我也不用为着上座，包银的事情，着急上火了是吧？‘’

蔺兰庭白了他一眼：‘’我就问，您这戏班子您还说得上话不？‘’

这会儿韩仕松才明白蔺兰庭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兰庭叔，现在泰和班归大河公司，归林韫秋董事长了，我说不上话嘿嘿……‘’

蔺兰庭愤怒的瞪着韩仕松的眼睛，怒叱道：‘’那你还跟着碍什么事？‘’

韩仕松听着不软不硬，可夹枪带棒的话：‘’嗯？啊……韩仕松倒显得不知所措：得那您几位先谈着…先谈着……”他这会儿就想赶紧退出这尴尬的局面，起身忙溜出了戏园子。

吴运河把桌子上的契书拿起来叠起，放进提包，是留是走，他还在犹豫，觉得该谈的还没谈，他又把契约书拿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蔺兰庭笑了笑说：‘’吴老板，林太太，外人走了咱们谈正事，您二位，今儿个来我这戏园子，该不是光让我瞧着契书的吧？‘’

刚才蔺兰庭训斥韩仕松这出，令吴运河好是尴尬，他心想，这主儿说话不遮面子，指桑骂槐地甩脸子给我看？

可蔺兰庭这么一问，他只好勉强笑了笑，正事情还是要办：‘’哪里，哪里，蔺老板，我们是特意来找您谈商量，合作的事项。您看，我买下个戏班子，它不得找个地界，搭台子唱戏不是？您这跟着家泰和班合作多年，现如今，泰和班归为大河戏班了，咱们还得合作，是不是还得把这戏场子，继续办下去？‘’

这主儿还真拿自个当老板啦？蔺兰庭笑了笑说：‘’吴老板没问题啊，我开的是戏园子，谁搭台子谁来唱戏，只要是租金合适，合同，没问题，我这租给泰和班也是租，租给您的大河班，也是租不是？‘’

戏园子里的谈话，还算是心平气和。

可戏园子外面，这会儿吵吵嚷嚷，闹哄哄的已经乱成一团。原来刚才韩仕松一出去来，在一旁听话的秦文院和陈世恩，也跟了出去，围着韩仕松问究竟，陈世恩招呼在旁边瞧热闹的来福：‘’来福，你快紧去缆杆市，你姑父家，把你姑父叫来。‘’

‘’嗳！‘’

来福登上自行车，陈世恩还不忘叮嘱道：‘’快啊！‘’

‘’好嘞！‘’来福年初，刚和春花成了亲，小日子过得正在热乎劲上，脚下生风，不一会工夫，来福载着金崇琛回来了，一路上来福以把看见的，听见的与金崇琛学说一遍。

一帮人，就在泰和戏园子门前，来了个三堂会审，这门口可不就乱乱哄哄地嚷嚷起来。

蔺兰庭竖起耳朵听了听，转过身说：‘’吴老板，您买这戏班子，韩仕松跟您收了一万大洋？‘’

吴运河微笑着点点头：‘’不错，契约上写得清楚！‘’

蔺兰庭点点头：‘’看到了，契书上写的只是人员，舞台装饰，械具，我瞧明白了，这契约合同，没买我这戏园子什么事吧？‘’

经蔺兰庭这么一问，吴运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点头应承道：‘’当然，当然。‘’

蔺兰庭心里有底了，他微笑着把那契书叠起来，推给吴运河。

金崇琛在门外审犯人似的，问韩仕松这卖戏班子的事，韩仕松支支吾吾的打马虎眼，金崇琛没弄明白事情原由？进得戏园子来，正听见蔺兰庭和吴运河的对话，也不便插嘴，就那驻足，瞪眼听着。

蔺兰庭说：‘’吴老板，既然没我这戏园子的事儿，那您觉得戏班子里那些个纸糊板敲的道具，营生它能值多少钱？那些个行头，响器，它又能值多少钱？‘’

这些东西，吴运河可没想过，他倒是打听过市面行情，一个戏班子，一天演出流水，七八十块大洋还挣得出，除去包银，场租，甭多喽，一天落二三十块大洋，一年的工夫本就回来了。

见吴运河没应声，蔺兰庭继续敲打着吴运河说：‘’怎么说吧，吴老板这些物件，家什，齐了归堆，五百块大洋您打包拿走，再说回来了，您拿一万块大洋如果是想买人，您觉得这价码靠谱吗？您的钱让韩仕松拿走了，可您拿什么给这些个角儿，还是红口白牙的许诺？您说着嘴里说的话，它能值几个钱，如此这般，那您看看，哪位老板会跟您走哪？

吴老板，如今开戏园子，收戏班子是能挣俩钱，可这挣的是个开口钱，搭台唱戏，聚上人气，听的是味道，这味道它值几个钱？愿意听的，它那是千金所愿，不愿听得，它蹦子不值！‘’

蔺兰庭的一番话，让吴运河听的是云山雾罩，怎么听，瞧这意思，我们俩口子，像是让那韩仕松拿圈弄套。给骗了似的？

蔺兰庭回头见门边那呆怔怔地金崇琛，对吴运河道：‘’得，吴老板，这位是泰和戏班子的经励科，金先生，戏班子里的事儿，您得跟这位仔细商量，商量妥了，咱们再聊场租合同的事儿。‘’蔺兰庭站起身，招呼金崇琛，又转过身向二位告辞了。

卖戏班子的事情，在戏班子上上下下一片谩骂中，过去了三天。这些天，蔺兰庭总感觉要出事，韩仕松自那天夹着尾巴离开后，再也没敢露面。

韩仕松收了一万块大洋，戏班子生了怎么大的事，可戏班子前班主，他老子韩金魁，也是人影未现，不闻不问，这事情就奇怪了？

金崇琛去宣武门象牙胡同，把这事情经过，报了韩金魁，老爷子听了事情经过，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这倒让金崇琛后悔不迭，真不该把这事捅到韩金魁那里，可他儿子办了怎么大的事，不跟他说，还能找谁说呀？

韩金魁躺在床上缓了半个钟点，缓过劲来韩金魁坐起身，写下一纸文书：……除去韩仕松泰和班，班主一事，赶出泰和班，永不得归！

金崇琛拿着韩金魁这封圣旨，像得了宝似的，回到戏班子，正在和几位老板嘚瑟，觉得自己这事办得漂亮，自己搬去了泰和班的绊脚石，赶走了这条祸害狼，蔺兰庭拿过这封约书瞧了瞧，不明不白？他问他大舅哥：‘’那钱的事儿，您提了没有啊？‘’

金崇琛一愣：‘’没提呀。‘’

‘’没提这事儿？‘’蔺兰庭顿了顿，这是在提醒围着金崇琛，跟眉飞色舞的一帮人：现如今泰和戏班是群龙无，可你们拿人家吴老板一万大洋是不是？‘’

‘’嗯…？金崇琛眨巴眨巴眼睛，寻思片刻也没绕出来韩家爷俩的圈套，道：咱没拿？是那韩仕松那孙子拿的？‘’

‘’韩仕松拿的？那改明儿，吴老板来收这戏班子，您几位跟着去呀，还是不去呀？‘’说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那征询的眼神，瞧着几位呆若木鸡的老板。

这是咱让人家给卖了？可嘣子没得呀，让人家给涮了？咱连它娘的酱都没沾上，几位老板面面相觑，几只老鹞子，让只小家雀，啄瞎了眼，蒙啦。

这主儿还敲打几位：‘’甭管您几位去哪，这就是您几位的一张卖身契，不去？您几位这就是那一万大洋的债主，闹不好我这戏园子，也少不了跟着吃瓜落。‘’

金崇琛恍然大悟：‘’这老爷子敢情捏圈拿套的，给我设了个局啊？‘’金崇琛气哼哼地要撕了那约书。

蔺兰庭忙上去制止：‘’别价！您撕了它，您撕了它，那一万块大洋更没着落了。‘’您把它搁我这吧，这张纸片它不值一万大洋，可它是个凭证，字据，它虽然不值一万块钱，可指不定哪天，它兴许就能值上两钱。‘’

噢…金崇琛算是明白了：‘’老爷子那口血喷的，感情是在给我演戏呀！哎哟…还他妈的唱了这么一出，巜苦肉计》，当时还真给我唬住了。‘’

不错，韩金魁对韩仕松的所作所为，是知道。那天下晚，韩仕松回家，给韩金魁桌子上摆了三千块大洋，韩金魁一愣，哟…这小子今儿个怎么孝顺了？

韩仕松把卖戏班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韩金魁，但他可没全说实话：‘’老板们分得七千，剩下三千归您了。‘’

韩金魁听了韩仕松的话，是先怒后颠，觉得这事也靠谱，自己不能唱了，儿子又是个半吊子，戏班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与他当初转让戏班子的想法，差不离，卖了就卖了吧？可他不知道那七千大洋，全进了韩仕松的腰包？这金崇琛来了这么一说，他可不得装疯卖傻的遮掩下。

倒在地上：闭眼那会儿他就琢磨，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一定要出事儿，还要出大事，当时他是灵机一动，躺在床上装死，那是躺在那寻思对策，他起身写了个约书，他是想把这事甩个干净，可回头一想，戏园子那儿，老板们没拿到钱呢？能去给那姓吴的唱戏吗？不唱戏，这戏班子就是违约，哎……他长叹口气，嘱咐媳妇儿，把钱收好吧，这三千块大洋，还指不定是谁的哪？

事情又过去三天，一大清早起来，泰和戏园子大门，被敲得震天响，法院来了两警察，将大门上贴了封条，临走，递给蔺兰庭一张传票，令蔺兰庭明儿个去法院，候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