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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葳上次见到季行帆还是在开学前,算起来她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到季行帆了。
季行帆大她八岁,前两年在医院工作后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不再像曾经那样每周五放学接她和盛朗出去吃饭。他总是很忙,忙到即使是盛朗一个月也很难跟他见到面,更别提住对门的燕葳了。
虽然季行帆没明说过,但燕葳知道他并不赞成自己谈恋爱,偶尔她和盛朗打闹过了正常朋友之间该有的界限都会被他提醒制止。
这回好死不死被他撞见应广白握着自己的手,燕葳怕他教训自己,赶忙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在医院?”季行帆抬表看了眼时间,走到他们面前。
燕葳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摸着表盘,解释道:“盛朗打架把人推地上好像磕到头了,我跟老师一起过来帮忙。”
“打架?”季行帆微皱起眉,终于舍得把目光放到跟着燕葳一并站起的应广白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晕或者想吐之类的。”
应广白礼貌性地摇了摇头,摸不准他的身份。
即使季行帆对燕葳说话时的语气态度像是长辈对小孩,但他看燕葳的眼神却并非如此。应广白在这方面一向很敏锐,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谁是自己的对手。
这人看起来起码大他们七八岁,燕葳应该不会喜欢这类型的。她这人爱新鲜,年纪太大的她看不上。
想到这,应广白稍稍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季行帆的手摸上了燕葳的头,很自然地揉了下。
燕葳没有躲开。
*
巨雷炸响带来夏季的雨声,出医院后坐在出租车里,心情被雨天弄得烦躁。
应广白的情绪在雨天总会变得阴沉,而宜淮的雨实在是太多了。
车被堵在了路上,班主任坐在副驾跟燕葳闲聊,聊着聊着司机也加入了进来。每个人的说话语咬字都有很大的不同,有的人一开口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舒服愉悦。燕葳就是这类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喜爱。
燕葳撑着下巴,另只手随意地放在中间,跟应广白的手离得很近。
他一直没说话,燕葳猜他应该是想起了他妈妈。于是悄悄地把手往他的方向靠,将要碰上的瞬间,应广白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放到了腿上。
燕葳愣了瞬,没太在意,反正应广白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应广白妈妈去世的那天是个暴雨天。
燕葳没见过他妈妈,但她曾听应广白在电话里提过。他的声音夹在雨声中,听不清有没有在哭泣。他自嘲似的说自己哭不出,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彼时燕葳正在写题,望着窗外的雨转了下笔,让他把雨当做眼泪。
丘比特的羽镞穿透胸膛,爱没有逻辑,起源于一个对视,起源于一句话。当各种外界事物如浪潮般纷至沓来将应广白弄得疲惫不堪时,和燕葳在一起能忘掉一切,她把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应广白知道自己无法给予燕葳同样的感受。她的人生太过顺遂,没经历过死亡苦难,没跌落低谷,他的爱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有很多很多的爱。
他不像盛朗那样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燕葳对他的喜欢是单薄的,他知道自己只是运气好,恰恰好在燕葳想谈恋爱的时候出现。如果当时柏奕初也在,燕葳不一定会跟他在一起。
应广白被燕葳吊起来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没有支点,害怕下一瞬她对自己失去兴趣转身离开。
燕葳这人很过分,明明知晓他的不安却视而不见,甚至在他提分手时用很无所谓地态度指责他敏感多疑。
从未感受过爱的人在面对爱时总是敏感多疑的。应广白知道这样会显得他气量狭隘,还会衍生出很多无谓的问题,但他没法不去嫉妒盛朗。
分手后的第3天,他找出家里的酒,将瓶内所剩的酒倒了一半在杯子里。抿了一口想借着酒精熬过剧痛,烈酒入喉,疼痛却愈强烈。他不太会喝酒,被呛得开始咳嗽,每一咳都撕着他的心肺,痛得喘不过气。
在他整个人都被剧痛攫住时,燕葳在给盛朗过生日。照片出现在社交软件里,两个人靠得很近,盛朗的手搭在燕葳肩上,她端着蛋糕,鼻尖沾着奶油。
应广白以为他们在分手那天便结束了,但不知为何又在坚持了3天,直到现燕葳已经彻底把他抛出自己的生活。 他学着燕葳的做法也想将她抛出自己的生活,可他做不到。这份感情丢不开弃不掉,每天一睁开眼满脑子就都是燕葳。环顾四周捕捉她的气息,难以抑制的煎熬与渴求几乎要把他给折磨疯了。
盛朗每天都很烦人地围在燕葳身边,应广白看在他是青梅竹马的份上忍了。柏奕初每天跟在燕葳身后,应广白看在他曾经让燕葳快乐过的份上也忍了。
一个两个他都忍了,现在又冒出第3个。
应广白紧抿着唇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有些恨起燕葳身上那些惹人喜爱的特质。
回到学校恰好赶上放学时间。
燕葳进教室后没现盛朗的身影,给他打了个电话,刚一拨通就被挂断。她啧了声,明白盛朗是因为自己跟着应广白离开而生气。
柏奕初也不在教室。
燕葳想到她离开时对方沉下来的脸,猜他估计是知道了自己跟应广白之间的关系,她有些好奇他之后会做些什么了。
收拾好书包拿出雨伞时,燕葳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应广白。
燕葳走过去站到他位置旁,用伞柄敲了敲桌子:“要送你吗?”
应广白没抬头,冷淡道:“不用,谢谢。”
燕葳突然蹲下身,手放在桌上,下巴压着手背去看他的脸。尾音微微上扬,逗弄似的问:“真的不用吗?小狗。”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轻,带着情趣意味的词从她口中念出,记忆不由得回到上周。也是雨天,他们在教室里,燕葳踩着他的鸡巴问他是不是狗。
燕葳喊他小狗,说明她接受应广白当自己的狗。
应广白本该高兴,可他高兴不起来。
他垂着眸,说:“别可怜我,燕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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