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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也扑腾着要去握林明环的手,傅至景死死地将人扣在身旁,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仿若成了个棒打鸳鸯的恶人——是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他的人,兜了一圈,还是他的。
民不和官斗,何况这人连布政使都要恭恭敬敬,林家父母惹不起,只好将还没捂热乎的婚契交出来。
两个刺眼的手印,看得傅至景心头热。
福广点燃摆在桌上的红烛,双手奉上,傅至景夹着轻飘飘的婚契,当着满室所有人的面焚烧成灰烬。
林明环恨不得冲上去跟傅至景打一架,被父母拉着扯着拽出了小茅屋,嘴里嚷着,“你强抢民妻,我要报官抓你……”
小鱼听见他的哭声,着急地要往外跑,嘴里念着“明环”的名字,心里不安地噗噗跳动起来。
他过得舒心的日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搅乱了。
小鱼是迟钝,却识得清好歹,一溜烟地跑到何大娘身边,气恼地望着始作俑者傅至景。
“两位老人家,有劳你们这些年照顾小鱼。”傅至景一改方才的冷酷,起身作了个揖,“你们是小鱼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不尽,本该好好答谢,可今日事出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望你们体谅。”
变脸比变天还快,老夫妇讪笑道:“无妨,无妨。”
“如今小鱼记不得我,可我却有很多话想与他说,可否容我二人叙会旧?”
他是在询问,可眼一动,福广已然会意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随我到外头等候。”
老夫妇担忧地看了小鱼一眼,不得已地动身,小鱼要和他们一块,却被拦在了门前。
何大娘说:“小鱼他脑袋受过伤,不大好使了,要是有冲撞大人的地方,请大人多多包容。”
傅至景微笑颔,不忘对带门出去的福广说:“把对联撕下来烧了。”
佳偶天成?无稽之谈。
门缓缓关上,茅草屋方寸之地,小鱼无处可去,慌乱地躲到了最角落处,警惕地看着几步开外的傅至景。
大抵是傅至景身上的戾气太重,一有动静,他就怯怯地转着眼瞳,使劲儿地望门口瞟,找溜出去的时机。
傅至景不想吓着孟渔,可是目盼心思的身影就在跟前,他难忍心中狂喜与庆幸慢慢上前,失而复得的恐慌几乎填满了他整个胸腔,怕眼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他若不牢牢抓住就成了空。
他抓到孟渔了,温热的躯体,紧实的皮肉,不再是每每回忆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灵秀的、鲜活的,连恼怒惊慌的神情都带着扑面而来的生气勃勃。
忘记他没关系,只要孟渔能再一次来到他身旁,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足够叫他意足心满。
他擒住孟渔的双肩,将时时刻刻想要溜走的身躯握在掌心,近距离地凝视着刻骨铭心的五官,继而把人重重地抱进怀里。
孟渔吓坏了,双手不住地推拒,张嘴就喊何大娘和明环。
明晃晃的抗拒和抵触打破了傅至景重逢的喜悦,他们往后还有很多岁月,不愿意重逢就给孟渔留下一个坏印象,轻声说:“你乖一点,就让你出去,好吗?”
孟渔抿着唇,也许是太想远离他,半天才安静下来,用沉默做无声的抗争。
傅至景抬起头来,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是很乖巧温顺的模样,所以他信守承诺,正想强迫自己松开抱着孟渔的双臂,后者却懵懂地盯着他,好奇地问:“你哭什么?”
傅至景像被踩中痛脚,猛地退后两步,抬手一碰沾湿了指腹,背过身去。
得到自由的小鱼迫不及待跑出了门,才一会儿功夫,茅草屋用来装点新婚的红灯笼和对联全被拆了下来,黑麻麻地烧成一团。
他望着一地狼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钝钝地痛起来,也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可是他已经很久不曾哭过了,大概是风吹了眼睛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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