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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青见她已经将那书信展开,忍不住笑道:“是是是,奴婢不打扰小姐看小将军的书信便是。”
江奉容听出芸青话里的促狭意味,却并未再与她打闹,只将目光落在那信纸上,如同芸青所言,他们算来不过日不曾见面,谢行玉却是洋洋洒洒地在上边写了有近千字,竟是将许多不值一提的小事都尽数写在了上边。
就连他在谢府园中闲逛时瞧见了一丛别致的小花都值当他细碎地写上几百字,江奉容认真看完,直到书信的最后,他才说道:“此番给阿容写信,是因着姑母身体还不曾大好,母亲遣我明日入宫问候,午后你若是得了空闲,可来太湖边上见一面,我有东西给你。”
看到这,江奉容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她如何不知谢行玉说是谢夫人遣他入宫,其实是他自己讨来的这差事,为的自然是与她见面了。
从他向江奉容表明了心意,便时常寻了由头入宫,后边向陛下求下婚事之后,便更是如此。
正好谢皇后又是他的姑母,且这谢皇后虽不喜江奉容,可却对谢行玉这个侄子格外喜爱,自小便时常将他召入宫中,若非如此,江奉容与谢行玉便也不会自幼相识了。
收了书信,江奉容又洗沐祛了周身寒气,而后才算歇下。
一夜安眠。
翌日,江奉容依着谢行玉所言,午后便动身去了太湖。
可她到的时候,已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那处。
江奉容脚步停下,唤了句,“谢朝。”
谢行玉幼时有一乳名,唤作朝朝。
那时江奉容总跟在他身后,唤他“谢朝朝”,后来长大了,却始终未曾改过口来,只减了一字,依旧还唤他“谢朝”。
而那道身影也恰好回过头来,他瞧见江奉容,不由笑了,大步朝她走过来,“阿容。”
江奉容瞧见落在他发间的碎雪,下意识踮脚要替他拂去,“怎地来得这样早?”
谢行玉微微弯腰,让江奉容拂去发上碎雪,应道:“左右姑母那儿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
江奉容知他性子,只微微弯了唇,又想起昨日那信上之言,便问道:“你昨日说有东西给我?”
谢行玉闻言才将掩在袖下的锦盒递给她,神色中颇有些自得,“快打开瞧瞧,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件!”
谢府的小将军,什么样的稀罕物件不曾见过,这会儿却是一副得了宝贝的模样,江奉容自然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便从他手中接过那锦盒,顺势打开,才瞧见那盒中放着的是一支沉香木的簪子。
沉香木的簪子自然不算什么贵重物件,只是她的目光移向那簪子的一端,瞧见上边缀着几朵木雕的并不算精巧的小花方才回过神来,“这是你亲手做的?”
谢行玉挑眉一笑,“这整个上京,除了我,怕是寻不出第二个这样手巧的人了。”
又取出那支簪子道:“我帮你簪上罢。”
江奉容正欲应下,可却又好似想起什么,还是摇了头,只从他手中将那簪子接过收回锦盒中,“若是让宫中那些人瞧见,又怕是会惹来麻烦,我先将它收着,等来日……”
她说着,脸颊染上不觉染上嫣红,声音也放低了许多,“等来日我离了宫,才戴它也不迟。”
谢行玉听她如此说,只得有些惋惜地点了头,却又正想起来什么,连忙道:“差点忘记同你说了,边境的秦川城这些时日总不太平,那太守上了好几回折子,圣上便安排我率兵前去平复。”
“秦川城?”提及此处,江奉容下意识抬眸看向他,面色有几分苍白。
秦川城这座城于她,其实不算陌生。
她虽不曾去过,可却不知多少回听旁人提及过这处。
那些人提及这秦川城时,还总有意无意说起她的爹娘,只因当初她的爹娘便是在镇守秦川城之时行了私通外敌之举,害得半个城的百姓因此断送了性命。
所以如今听谢行玉要率兵前去此处,心下也不免有些不安。
谢行玉明白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便轻声安慰,“只是些流寇匪徒罢了,我好歹上过几回战场,哪里会连这些个匪徒都对付不了?”
见她不曾应答,又道:“虽然陛下已经应允你我二人的婚事,可对于婚期,我母亲与姑母却总不愿松口,若是此次我能立下战功,便索性向陛下求个恩典,让他为你我二人定下婚期,届时,便是我那姑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他与江奉容的婚事,本就是他苦苦求来的,谢家对这桩婚事一直不满。
可毕竟陛下已经应下,自然也不能退,便迟迟不肯定下婚期,就这般日日拖延着,谢行玉同她们提过好几回,但却也无济于事。
他如今生出用战功交换的念头,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江奉容知道,他只是想能尽快将她娶回家中,于是她压下心头不安,再仰头看向谢行玉时,扬起的笑意明媚,她道:“好。”
满地清白中,少女身着藕粉色衣裙,手中捧着一个乌木色锦盒,仰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谢行玉压下想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他微微抿唇,神色却认真了几分,道:“阿容,我定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门。”
江奉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她与谢行玉自幼相识,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她在宫中谨小慎微地活着,在这座压抑得能吃人的皇宫中,只有在谢行玉面前,她才能稍稍喘口气。
这些年来,谢行玉一直对她很好,为了护着她,他甚至连一向疼爱他的姑母也顶撞过几回,后来她及笄,更是不顾所有人反对地求下了与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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