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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守去世以后,朝廷改任滕述为乐浪太守,此时氏伊已经在郡内扎下了根,收买田地千亩、庄院四处,不大不小也算一条地头蛇了,因而滕太守不得不加以重用,任命他做督邮从事。中平元年岁末,黄巾乱平,朝廷以甘陵人张岐接替滕述,张太守到任后贪赃枉法,索贿受贿,氏伊屡谏不听,一怒之下便干脆挂冠归隐了。
当然啦,这是从氏家方面打听得来的消息,对于氏伊的评价当然会比较正面,而根据阿飞自己的分析,应该是官旧吏分赃不匀,才导致的氏伊去职,并且去职虽然去职,心怀怨恨的氏老爷仍然在暗中时不时地给张太守下点儿绊子。
氏勋比阿飞大两岁,生于熹平二年癸丑岁春,中平七年满十八岁,在郡内耆老的主持下举行了冠礼,那位耆老说:“《周礼·夏官》曰:王功曰勋。吾师郑康成解云:辅成王业,若周公。故可字之曰‘辅’。”于是定下表字为:宏辅。
这边才刚行完冠礼,在族谱中填上旧名字和冠礼的年月日,突然传来消息,敢情中平压根儿就没有七年,去岁四月的时候皇帝就驾崩了,谥号为灵,太子继位,改年号为光熙。于是众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抽掉刚填完的那条竹简,修了条的进去。
从都城雒阳传信到帝国最东端的乐浪,就算不快马加鞭,这也用不了将近一年时间啊,阿飞只能判断,要么大家伙儿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偏居一隅的小郡瞧在眼里,要么是沿途的盗贼又重泛滥了。而且他在心里窃笑,过不了多久,这族谱还得要改,因为去岁从灵帝起算,其实一共换了三任皇帝,从中平起算,也同样换了三个年号,然后今年又换,得是初平元年。
他喵的初平之后应该就是建安了吧,旧时代彻底终结,汉末三国的大乱世就此拉开帷幕,自己可要怎么在这个动荡的大时代里存活下去啊?不记得后来乐浪郡是被高句丽给吞了,还是归了辽东公孙家……
这里要插几句话:阿飞的前一世终究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只是个普通的汉末三国烧友而已,他的记忆有所偏差。中平六年也即公元189年四月,汉灵帝驾崩,少帝刘辩继位,改元光熹;八月董卓进京,改元昭宁;九月,董卓废少帝而立献帝刘协,改元永汉;十二月除光熹、昭宁、永汉的年号,仍称中平六年。
——也就是说,sLg游戏里把这年统称为中平六年,并不是图省事儿。
而且,19o年正旦改元初平,初平以后还有个兴平,然后才到建安年号。
这一年的年终,氏家突然遭了祸了。
十一月晦日,氏勋又带着阿飞、伦家等人出门去狩猎,在野外转悠了足足两天一宿,第二天临近傍晚时分才扛着几只兔子、雀鸟和一头黄羊返回庄院。才进庄门,就见下人们匆匆忙忙地奔来跑去,似乎是在收拾东西。
氏勋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询问,先就有管家奔出来,把他唤入内室。阿飞和伦家等人忙着卸下猎物,收拾兵器,洗刷坐骑——这时候阿飞所用的,已经换成了一张半的桑木弓,弓力接近一石,但坐骑没他的份儿。虽说朝鲜半岛北部颇产良马,但只是远郡地头蛇的氏家也趁不起太多,这一群人当中,只有氏勋和伦家二人有马,氏勋曾经许诺,等阿飞成了年,就派给他一匹马骑。
阿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把庄内情况大致摸了一个准。据说将近一个时辰之前,曾有一匹快马从南方驰来,马上骑士与氏伊密谈了少顷以后,便又匆匆离去了。随即氏伊就一边派人去赶紧找儿子回来,一边下令收拾行装,神色张惶,似有远行避祸之意。
据阿飞判断,大概是张太守和氏老爷的矛盾终于激化到了不得不动手的程度了,那匹快马既然是从南方而来,应该是郡里有人向氏老爷通风报信。正面冲突,氏家完全挡不住张太守,即便不通过都尉,张太守也能随时拿出近千的郡兵来,而氏家此处庄院只有奴婢一百多人,加上其它几处,甚至加上附近的佃户,撑死了也就凑个三五百人,还多是老弱病残。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氏老爷着急搬家,本是情理之中。
果然,氏勋进去见他老爹,才半顿饭的功夫就出来了,板着张脸,招呼阿飞和伦家:“快吃点儿东西,然后随我上路。”
“少主,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去北海。”
阿飞估摸着,氏伊中年丧妻,纳了三房侍妾却均无所出,他只有氏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实在放心不下,自己大概还得在郡内跟张太守打上好一阵子游击战,为免后顾之忧,所以先让儿子逃回老家去。而且说不定……他还打算通过家族的力量,拉拢某些官员,往雒阳去告张太守的刁状,把那个眼中钉调离乐浪郡哪。
不过根据阿飞的记忆,这时候应该开始诸侯讨董了吧,朝廷哪儿还有闲心管乐浪的事儿啊……不,应该说,哪儿还有正经的朝廷可以告状呢?
一主二奴随便填巴了点儿东西——氏勋也就填了点粟米饭、烤鸡腿、冻菘菜、腌肉汤啥的,阿飞和伦家则是豆糠饼、腌萝卜和温开水——然后收拾行装。其实两个奴仆哪有什么行李可收拾,也就各自带了套换洗的衣服、一双草鞋,垫在马鞍底下,然后在鞍边挂上水囊和干粮袋罢了。
没错,阿飞还没成年,便终于因缘际会,捞到了一匹小儿马来骑。他内心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紧张,伦家指点他说:“放心,是个人就会骑马,你只要用双腿夹紧了马肚子,就不会掉下来。这马温驯,只要不是放足疾奔,骑马根本就不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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