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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兒,夜三便再次出現,臂彎里掛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她將狐裘拿起來抖了抖,把燕寧身上又髒又濕的斗篷解下來,重為燕寧披上了狐裘。
夜三手法十分生疏,顯然不如夜九那樣會照顧人,一個解扣打了好半天才好。
她退後兩步,一向從容而冷淡的臉因為這次的失誤顯示出了一些不自在,但還是生疏地為燕寧拍了拍狐裘,道:「公主今日來回奔波一定累了,您可以在車上歇息一會兒,等到了將軍府,屬下再喚您。」
燕寧頷。她說得對,從早上出門遇見清河公主到晚上入宮,清河公主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這一整天下來,燕寧疲於應付,早已經精疲力盡。
如今一下放鬆下來,她靠著搖搖晃晃的馬車車壁,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淺眠之中。
第51章何去
不多時,一輛樸素的馬車就搖搖晃晃地停在了燈火通明的將軍府門前。
夜三下了馬車,見將軍府門前站著一眾人,面上驚訝的神情尚未露出,便見眾人之,站在一個身著單薄黑衣、面沉入水的男子。
她單膝跪地:「將軍。」
牧輕鴻微微頷,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放在了馬車上,問道:「她呢?」
提起燕寧,夜三也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大約是太累,公主睡著了。」
她提議道:「不用打擾公主,讓管家把後院大門打開,將馬車駛進去便好。」
牧輕鴻卻皺眉:「不可。坐著睡覺能舒服麼?」
說罷,他低頭鑽進矮小簡陋的馬車內。
因著燕寧睡著了,夜三將馬車內唯一的燭火也熄了,現下車內一片黑暗,牧輕鴻略微一頓,待眼睛適應了昏暗,就看見了靠在馬車壁上的燕寧。
她臉頰微紅,蹭在車壁上的髮絲被睡亂了,嘴唇微微張開,一呼一吸間,車內盈滿了溫暖的氣息。
牧輕鴻沉默了一瞬。他走到燕寧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燕寧,燕寧?」
燕寧長睫微微顫動著,仿佛對這聲音起了點反應,但也僅僅限於如此了。
牧輕鴻看著她,他的本意分明是將燕寧喚醒帶她回屋內睡覺,但不知為何,他嘴唇動了動,一句話卡在喉嚨里,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們之間離得太近了。
牧輕鴻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燕寧臉頰上細小的絨毛,他的視線順著往下,略過燕寧睡得安詳的眉眼與挺巧的鼻,最後不由自主地落在燕寧的嘴唇上。
那嘴唇十分小巧,大約是主人入了宮後沒有功夫去喝一口茶,如今上面一片乾涸,裂出些許唇紋來。
牧輕鴻仿佛鬼迷心竅一般,看著那嘴唇越來越近,最後只剩下一雙眼,正對著他。
一點微涼的、乾涸的柔軟落在他的唇上。
驟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牧輕鴻猛地一驚!
接連後退兩三步,他才敢微微睜了眼,卻瞥一眼燕寧。
燕寧還是如同他剛進來那樣,小臉微紅,闔著眼,睡得安安穩穩,天塌不驚。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唇上一點水漬,仿佛閃著光一般提前牧輕鴻,他做了什麼乘人之危的事情。
好在燕寧沒醒,牧輕鴻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定了定神,上去一步,控制著自己不去看燕寧臉上的表情,直徑打橫抱起了燕寧。
燕寧大約是真的累著了,如此大的動作,她都沒有醒來,只是勉強睜開眼,看清了抱著自己的人是誰,便哼哼了幾句。
「是你啊……牧……輕鴻……」隨即便又睡了過去。
那聲音沙啞,帶著濃厚的睡意,若不是車馬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牧輕鴻說不定會錯過。
就有那麼相信他麼?牧輕鴻失笑,待目光觸及燕寧唇上的痕跡,又狼狽地避開了眼。
他騰出一隻手,將斗篷重披在臂彎間,蓋在燕寧身上,悶頭跳下了馬車。
……
燕寧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鳥雀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夜九夜三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塌上,見她醒來,便急急迎了上來,道:「公主。」
燕寧點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張開嘴,便覺得喉間一陣嘶癢:「咳咳……咳咳咳!」
夜三夜九皆是面色一變,夜三三步並做兩步地跨步上來,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臉色更是難看:「公主,您發燒了!」
燕寧想說是嗎?但她好容易將咳嗽平息下來,張了張嘴,竟是吐出一串氣音,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將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自然是什麼也感覺不到。恰好這時夜九也伸手探查,燕寧只覺得夜九的手背十分冰涼,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始發熱,只是下意識地貪涼,像只貓兒似地,用額頭蹭了蹭夜九的手背。
待發熱後混沌的大腦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燕寧:……
夜九卻管不了這麼多,她探查過後也是面色大變,驚道:「公主!您身上溫度好高!」
燕寧說不出話來,只能是眨了眨眼做回答。那意思:我覺得還行。
就像醉酒的人往往不覺得自己醉了一樣,或許生病中的人都比較迷糊。夜九看著燕寧的樣子,呆愣一瞬,旋即大步向外,叫到:「大夫!大夫呢?!」
「公主,您再躺會兒。」夜九在一旁說,「將軍府內沒有大夫,只能去外面請,大約要花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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