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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小竹屋的路上,岑尧其实是有点心头毛毛的,也说不上是在害怕什么,但就是莫名有些怯于与虞瑾见面。
这可不像之前的诗会窃诗,只是虚晃一招,最后并没有真的用上。
而这次,岑尧却是实打实的代替对方进入昭王府当了幕僚。无论他出声认下那枚玉佩之后有没有心生犹豫退缩,他现在都已经成了昭王殿下名义上的救命恩人。
事情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没有用。
岑尧眸色沉了沉,目光中的惶然淡去不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隐瞒好这个秘密,不惜千方百计。
总之,任何人都别想揭穿他。
回去的路上,岑尧还特意叫了辆驴车,懒得走路。
若是从前手头拮据,他多费点脚力走走路也无妨,毕竟可以省下一笔花销用来买书买纸。可如今做了这昭王府的主簿,他兜里有了银子,自然不愿意再受这种苦。
于是岑尧眼里那漫长得腿都要走断的道路,陡然间变得无比的缩短起来。
赶车人含糊的哼着带着乡音的小曲儿,驴儿走走停停,一路有风吹来,车帘卷起一个鼓鼓的弧度,就连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致都变得清新有趣了许多。
阳光洒进来,半明半昧的落在岑尧的脸上,今日是个好天气。
他微阖着眼,手指虚虚的轻点在窗沿上,心里思索着等会儿见到虞瑾该说些什么话,又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打听对方对他成为主簿的看法。
.......
驴车咕噜咕噜,慢慢的前行着,偶尔碰到石子车厢会抖动一下。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停了下来。
岑尧付了钱,看着那赶车人又慢悠悠的离开了,转身看向他住了不少时间的小竹屋来。离开这么久,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对比起金碧辉煌的昭王府,这小竹屋就显得更加简陋了。
破破烂烂的柴门,木板都已经被虫蛀毁了,瞧着愈寒碜。好在一丛丛茂密的绿竹摇摇曳曳的从院子里探出来,平添了几分野趣。
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颇有种“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静谧感。置身其中,深感其景清幽绝俗,其心闲然自得,一切尘虑皆作空矣。
岑尧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他以为那木头呆子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闭耳不闻外事。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试着推了推门。
果然,这破门一推就开。
平日夜间还会拿根棍子在门背后抵着,如今白日里,却是连这点都省了的。挡了却好似没挡,若有盗贼过来这边偷窃,想必是极为高兴见到此状的。
当然了,他们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可以被偷。
“吱呀”一声,破旧的老柴门出难听的声响,岑尧步入院内,见晾绳上晒着一套蓝色的衣服,迎风飘动,那是虞瑾的。然而旁边紧挨着的,却是一床带着浅色绣花的被褥,看样式莫名有些熟悉。
岑尧越看越觉得不对,走近了一瞧,还真是他房间里的那床被子,上面有他娘亲手绣的花纹,岑尧不会记错。
“虞瑾进我屋子里了?”他额角突了突,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来。
无怪乎岑尧这般生气,对方未经允许就这般擅闯了他的私人领地,当然叫他心生不满。
他进来时本来是笑盈盈的,打算和虞瑾好好交流一下感情,方便他之后的询问,此时却颇有些维持不住。
“虞瑾!虞瑾——”岑尧面上带了几分情绪,气冲冲的就要跑去找对方质问,结果人却不在。
岑尧本以为是对方听到了他的声音躲了起来,还特意跑去厨房和后院里都寻找了一番,最后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看到人,倒是从厨房里顺了一个饼出来。
“这虞瑾还真出去了?”岑尧咬着饼子惊疑的想。
他一咬一大口,干巴巴的饼子噎得他到处找水喝,偏偏就是这个熟悉的口味,让连着几日都没什么食欲的岑尧突然有了胃口。
虞瑾这时候出去做什么?他这么宅居在家的人竟然愿意主动出去?而且算算日子,对方一般五日交一次抄书,今日也没有到时间啊........
岑尧越想越觉得虞瑾是不是在背着他做什么大事,他自己心头有鬼,便觉得对方也有鬼,于是又习惯性的多疑多思起来。
虞瑾出去之后会不会听到什么风声吧?他会不会已经现自己贸然顶替的真相了?虞瑾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该不会是偷偷跑去昭王府状告他了吧?
岑尧越想越一不可收拾,不禁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变得惶然惊恐起来。
恍若一只哆哆嗦嗦的兔子,连耳朵都颤栗的竖了起来。
是了是了,这可是成为昭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啊!不仅可以去对方府上做幕僚,怕是连以后得仕途之路都不用愁了。
这等充满诱惑的机会放在面前,还有谁能忍得住?岑尧在心中绝望的哀切起来。
他鼓鼓的嘴巴咀嚼的度慢了下来,眼珠也呆滞着不动,连手里的饼子都不香了,岑尧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焦虑过,他焦急的张望着外面。
分明才坐下没过一刻,他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度秒如年。
虞瑾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已经走到昭王府了,是不是已经见到姒明华了?虞瑾会怎么说?用怎样恶毒的话语当众揭穿他自私丑陋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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