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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这确实是难得的人生际遇。”余伯宠反唇相讥，&1dquo;但我想提醒你一句，在迷失方向缺乏水源的情形下，即便你先行一步，也未必能摆脱死亡的阴影。”

  &1dquo;放心吧，就算完全依靠骆驼尿维持生命，我也一定会顺利撤出沙漠。倒是你们俩应该注意，苟延残喘的日子并不好过，倘若没有勇气承受干渴和痛苦的考验，不如我趁早成全你们。”威瑟狂妄叫嚣，做出端枪瞄准的姿势。

  余伯宠尚无反应，旁边的史蒂芬已侧目惊呼：&1dquo;威瑟先生，你不是答应过大家放他们一条生路吗，怎么又出尔反尔？”

  &1dquo;史蒂芬，你的幽默感哪里去了，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威瑟讪讪地笑了笑，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背对众人的承诺。而后一边持枪戒备，一边吩咐史蒂芬归队，自己也翻身跃上驼背，看着余伯宠和苏珊说：&1dquo;虽然两位对我的评价非常苛刻，我却要以德报怨，显示一下真正的人道精神。除了适当的补给装备，剩下的冰块也归你们所有。嘿嘿，那些冰水喝起来也许不大舒服，但起码看上去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嘛。好了，最后声明一点，千万不要图谋不轨，或是尾随跟踪，否则我不会放弃开枪射击的权利。”

  说完，一声令下，队伍随即开拔，刹那间驼铃脆响，沙尘飞扬。余伯宠和苏珊肃立无语，神情麻木，默默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竟有一种恍若梦中的错觉。当人畜渐行渐远，视线为沙丘阻隔，焦灼无助的感受才猛然笼上心头。

  余伯宠留意，苏珊的目光忧郁无比，眼角略显潮湿，却又在极力克制，直到四周归于寂静，两行泪水才悄无声息地滑落。

  余伯宠明白，那副泪水里蕴涵的不仅是惊骇，更多的还有功亏一篑的悲哀及遭受同胞遗弃的失落。于是率先开口，试图打破沉闷的气氛。

  &1dquo;分明残暴不仁，却又偏偏装得慷慨大度，威瑟的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1dquo;他确实不必浪费两颗子弹，只需扬长而去，置人于死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珊幽幽叹息，容颜越黯淡。

  余伯宠自知失言，急忙乱以他语。&1dquo;咳，不要管他了，先看看我们的装备还有什么？”

  他们在空荡零乱的营地间检点巡视，先看见两峰瘦弱的骆驼，又6续找到一架破损的照相机、两三袋坚硬似铁的干粮腊肉、一厚摞记本、平板仪、坎土曼、煤油炉、望远镜及倾倒在沙沟里的四五箱冰块。加上两人原有的行李和一顶喀布尔小帐篷，威瑟的&1dquo;遗赠”还真不少。不过，在没有水的前提下，这些东西只能算做不便携带的累赘。

  余伯宠一面动手整理，一面对苏珊说：&1dquo;你一夜不曾合眼，还是先回帐篷里补一觉吧。”

  &1dquo;你不是也没有睡吗，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1dquo;哦，我想再去附近碰碰运气。”

  所谓&1dquo;碰运气”自然指的是寻找水源，苏珊明知希望渺茫，却也没有理由拦阻，只是低声嘱咐：&1dquo;不要走得太远，不行就赶紧回来。”

  语气凄婉，意态萎靡，就像是害怕独自等待似的。一个伉爽不让须眉的女人，忽然表现得柔弱畏怯，模样愈加惹人怜惜。余伯宠轻轻拍着苏珊的肩膀说：&1dquo;放心，我不会耽搁很久。”

  其实，对于找水他也不抱任何幻想，只不过想避开苏珊片刻，借机排遣一下胸中的苦闷。拿着洛阳铲在营地四周反复搜寻，结果仍旧一无所获。他不仅颓然倒地，失神的双眼望向无边无际的苍穹，内心的感受空虚而竦惶。

  经历了几重风波变故，他的承受能力也趋于极限，所幸头脑还算清醒，深知断续存亡的关键是保持确乎不拔的信念。于是暗暗告诫自己，即使陈尸荒漠，也不可以在苏珊面前显得意志消沉。唯有彼此勉励，和衷共济，才有可能逢凶化吉。

  焦思冥想，运筹谋划，在沙堆上躺了足足一个钟头，感觉心境平复了许多，却又蓦然想起，出来的太久或许招致苏珊担忧，连忙站起身来，大步返回营地。

  走到帐篷前，现一丝丝白气从门帘的缝隙间飘出。他不免奇怪，匆匆掀帘而入，顿时又大吃一惊。

  他看见苏珊正盘膝而坐，身前的煤油炉上放着一锅热气蒸腾的开水，旁边有切割零散的冰块。更加可怕的是，苏珊的右手上端着一只木瓢，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1dquo;苏珊，你怎么能这样想不开呢&he11ip;&he11ip;”余伯宠愀然变色，先想起，苏珊绝望之极竟欲步艾买提的后尘，也要凭借着一瓢毒水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意识到为时已晚，却还是忍不住冲上去抢夺她手中的木瓢。

  &1dquo;别动，再等一下。”苏珊侧身闪避，眼睛只顾盯着左腕上的手表，神色略显紧张，但也没有过分沮丧。

  余伯宠茫然不解，却也不敢妄动，只见她屏息凝神等了一会儿，然后长吁一口气，眉目尽皆舒展，欢喜万分地说：&1dquo;好了，已经过了五分钟，我平安无事，看来这锅水也没有问题。”

  余伯宠莫名诧异，问：&1dquo;究竟是怎么回事？”

  &1dquo;伯宠，”苏珊放下木瓢，平心静气地说：&1dquo;你大概也有预感，剩下的冰块不可能全部含有毒药吧。”

  《楼兰地图》（十八）（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