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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晦气（第2页）

还是苏炳年自己忍着气舔着脸凑到了车窗边，“见过太子殿下。”

顾执楼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腰上的

玉佩，随口应一声嗯，然后不客气道：“苏大人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家中还有人在等我，不便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苏炳年看着顾执楼这副傲慢的模样，差点没气得鼻孔冒烟，他一手文章冠绝天下，谁人不给他几分薄面，便是从前顾执楼对他也是礼遇有加，可如今居然这般下他面子，当真是岂有此理！

苏炳年刚想发脾气，却见自己的随从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想起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他憋着气，尽量委婉道：“自殿下归来，朝中参殿下的奏折便越来越多，殿下行事还是低调小心些为妙。”

顾执楼撩开窗帘，看着他这个姨夫虚情假意的样子，勾了勾唇，笑道：“就不劳苏大人操心了。”

苏炳年忍着涌到喉间的怒火，再道：“陆家虽与殿下政见不和，可是殿下这般做派是会引人非议，叫朝臣心生怨怼的。还请殿下莫要再这般行事，以免损了自己清誉。”

若不是女儿有求于他，他又如何会放下这张老脸来求一个小辈高抬贵手。

顾执楼看着苏炳年额角跳动的青筋，心底嗤笑，他还是头一回见苏炳年愿意低三下四求人。

他这位小姨父文章妙绝，身上一直带着文人的清高，不屑与任何人为伍，更不屑去求其他人，可如今还是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顾执楼看着他一身朝服却面容难看的模样，挑了挑眉，

他动了陆家，如今苏陆家因着儿女之事被捆绑在了一起，苏炳年会上门求情也是正常的。

可他觉得这些人好生无趣，真是碍着他回家的路了。

“苏大人，你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不动你不过是看在你是我姨夫的份上，若是旁人同你这般朝三暮四，今日把女儿许配给这人，明日把女儿女儿许配给那人，那这天底下读书人的面子，怕不是都要被你给丢光了吧。”

“你！”苏炳年指着顾执楼，瞪着他，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奚落耻笑于他！

顾执楼一挥他的手就把苏炳年打到一边去了，他笑了笑，“既然是选择了站在陆家那边，就不要再来我面前端着这丑陋的长辈嘴脸。你不过是一条会写字会吠两句的狗而已。”

这下可真把苏炳年给气着了，他放下面子来求顾执楼，竟是遭他这般羞辱。

苏炳年的脾气顿时上来了，“竖子嚣张！老夫从不与任何人为伍，只忠于当今天子！”

这回就是旁边的人拉也拉不住了，他指着顾执楼怒骂道：“自你归来之后便放纵手下的人打压与自己政见不同的朝臣，尤其是还收缴名下财产，你不觉得自己着实过分了吗？难道殿下以为凭借着手中的两排兵就可以称霸朝堂，横行天下了吗？”

话语中不免带上了几分读书人高高在上的语气。

“不过是匹夫草莽！只懂舞枪弄棒的粗野之人！”

顾执楼看着他破口大

骂，嗤道：“便是我这匹夫草莽护住了朝梁关，让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有机会在此谩骂于我。”

顾执楼眼神微眯，“苏大人这口舌功夫真是一如既往，既如此也不必留着了。”

“你、”还不等苏炳年再骂，剑光一闪，口中传来剧痛，苏炳年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满手的血，然后看见一块鲜红的染着血的肉掉出来，那舌头还在地上扭动了两下才躺歇，仿佛还带着不甘挣扎着一般。

他竟敢、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伤害朝廷命官！苏炳年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原地，如坠冰窖。

顾一收回剑立在马车一侧，面容淡漠，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顾执楼冷笑地看着苏炳年不敢置信的神情，淡道：“我如今可没有从前那般好脾气。”

“阮阮如今重病，我不想为她再遭杀孽，可你若是一直在我眼前不知死活地嚣张，下一次我就不会只要你一块舌头了。”

顾执楼放下车帘，“留你一双手，你最好是知道自己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

“顾一，我们走。”

“是。”

苏炳年看着豫王府的马车从自己眼前离开，那车轮不偏不倚离开的时候，恰恰碾轧在那半寸断舌之上。

苏炳年看着那半寸断舌被碾轧得不成形，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击心灵，明明是早春却犹如寒冬腊月。

“哇——”

苏炳年好不容易回神，那痛觉似乎也跟着

回神。疼痛感袭来，整张脸都布满了鲜血，犹如恶鬼，就连朝服上也沾染了血迹。

他一出声就疼，可再怎么想发声也无法吐出清晰的话语了。

苏家的随从也瑟瑟发抖，手忙脚乱地捡起那块不成样子的断舌，却被苏炳年一通责打。

周边看戏的老百姓也是第一回见着这场面，本想再多看一会儿却被苏家的随从都给赶走了。不过苏大人这“断舌”之名却是流传了出来。

顾执楼听见那哭坟声渐行渐远，缓缓闭上眼，闭目养神，思虑到，今日回府该先去沐浴焚香去去晦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