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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不论如何，那份来自他母亲的爱意一定是所有虚假世界里对他而言唯一真实的感情。

凌霄见证过在母亲遗物笔记下猛然清醒决定改邪归正的云章，也见到过因为因为太晚发掘真相为自己做下的血债发疯的云章。

对尚且清白无辜的林云章而言，人生自然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性。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而对崇敬度邪大侠不惜为其伤害自身，不知来历的云章而言，已经确立了正直三观和人生方向的他，也还有漫长的旅行可以去寻找。

“……她真的会高兴吗？”

江云章没有任何与林语莲的相处记忆，甚至也不清楚自己和林云章到底为什么会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长大。他已经被拯救，但沉睡在他体内的林云章还在思念着母亲的容颜。眷恋着母亲停留过的灵水教。

凌霄望着他的写满了怀念的眼睛，微微一笑。

有光照射在她一瞬间闪烁过金纹的眼瞳里，衬得愈发神秘莫测。

“一定会的。”

她语气笃定。带着让人情不自禁信服的难言气魄。

“我向你保证。”

026

他们三人带着此行的收获，完好无损回到了叶青山同样位于永江江边的医馆。

木质的简洁房屋连成一排，朴实大气，除了门前显眼的槐树之外并无任何装饰。就连表明身份的牌匾也只有简洁的“青山”二字。笔走龙蛇之间挥斥方遒，度邪大侠亲笔题字，带上了对好友的祝福。

清苦的药香随风飘散，被散尽了苦味之后总算回到了纯天然植物特有的几丝生气。

为了防止打扰到正常就医的普通百姓，凌霄按照自己记忆里青山医馆的普遍布局，领着冯舞清和江云光从后门踏入了医馆。

由于寿海此地的青山医馆总会让度邪大侠想起埋葬在梅园里的梅凝海，所以她从未来过寿海的医馆，也因此错过了叶青山与刘应水之间的交流。

刚一进门，在视野中看到异常的冯舞清立即上前几步再次抱住了凌霄的手臂。还沉浸在母亲记忆里的江云章反应慢了半拍，导致被扑向凌霄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挥剑砍上去。好在他和身体的磨合尚且跟不上他自己的反应速度，手中的剑在出鞘之前，他便已经看清了来者何人。

于是只能皱着眉头重新将长剑塞回了剑鞘。

守在后门处等候多时的叶青山在看到凌霄身形的第一眼便毫不犹豫扑了过去。他并不擅长武艺，再加上情绪激动，因此步伐踉跄不稳，除了势头勇猛以外很难称得上是行动迅速。

被当做目标的凌霄不偏不倚立在原地，表情很是无奈：“我向你保证，我并无大碍。”

叶青山的脸上已经淌下了两行清泪，用自己青灰色的眼瞳神情楚楚望着凌霄：“你骗我。你……左手的血气明显弱于右手，怎么看也不像是无碍的模样啊。”

坐拥神医美名的青年顾不上抹去自己脸颊上的泪珠，后悔愧疚以及怜惜之情在他脸上糅杂交错，于是混合出了一个稍显扭曲的表情。但好在这张脸足够优秀，明眸善睐，醉玉颓山，使得狰狞的表情在这张脸上也只剩下了令人心折的愁绪。如此方寸大乱情绪失控的模样，也让人无法将他与“青山依旧，黄泉回首”的赞誉相联系起来。

但第一眼就能判断出方才发生在凌霄身上事情的细节，又侧面印证了这位神医的实力。

“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注意到那个渣滓包藏祸心……”叶青山一遍静默地流泪，一边挤开江云章，拉起了凌霄空着的衣袖，“都是我的错……”

他小心翼翼抬起衣袖的布料，好让自己的泪滴不会将凌霄的衣服浸湿：“都是我的问题……”

他言语中真情实感的悔意又激出了几滴泪水。泪眼朦胧之中他目不转睛盯着凌霄，明明因为泪珠显得分外模糊的视线终于在此刻透露出几分属于叶神医的精光。他正通过自己此刻和凌霄之间的距离观气，判断凌霄的身体状况。

凌霄叹了口气，将装着血咒的药瓶递给叶青山，用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血咒我已经带回，交给你我也最是放心。灵水教的据点里还有两个血池需要解决。”

由于地下室的冲动举动已经让她开始反省保持冷静，因此她特地回忆了一遍度邪大侠的记忆。发觉武侠世界的叶青山与自己的青梅竹马并无太大区别。

在确定了度邪大侠和叶青山之间的相处距离之后，凌霄取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在对方脸上擦拭了几下：“我们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在这里后悔了。”

叶青山松开凌霄的衣袖，攥着白色手帕，缓缓点了点头。

刘应水的欺骗对他而言由于已经发生过成千上百次，已经不会再打击到他脆弱的内心。然而刘应水用此等研究作恶甚至对凌霄出手却确确实实戳中了叶青山的死穴，使得愧疚之感从头到脚将他彻底淹没。

他完全无法接受凌霄成为自己的受害者。

但此刻凌霄已经发话，百忙之中才抽出些许空闲时间想要第一个迎接她的叶青山已经没有了继续交流的时间。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泪意，从怀里取出了十几个药瓶往凌霄手里塞，叮嘱凌霄一定要注意修养调整身体状态。最后在学徒自己前来督促自己的前一秒，拿着血咒药瓶匆匆忙忙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跟在叶青山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玄一派弟子屠弘苏这才找到机会开口，他微微躬身：“请大家随我来。”

凌霄踏上朴素的石砖台阶，在遍地绿植的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希望能够散去刚才接触到的浓厚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