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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瓒眼明手快地伸手弹了一记他的小麻雀,笑道:“我的毒被军医暂时用金针压制了,等去了瀛州我父帅麾下的一位医师定然能解。你就放心养着你自己的伤吧,还好野狼没将你这小雀儿掏了去。”
岑罪果的小麻雀微微一疼,赶紧拿手捂住,涨红着脸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嘟囔着:“你……你怎么老打我小雀儿的主意?”
魏瓒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颊肉,柔声道:“还不是看你这小屁孩儿傻乎乎的挺可爱,伤口还疼着吧,要多躺着休息,别到处跑。”
“唔,还是有些疼的……小果听话,不会乱跑的。”
“好乖,熬不住的时候就吃糖球,吃了就不疼了。”,魏瓒将一油纸袋的糖球塞进了岑最果怀中,“等你吃完这包糖球,小阿哥就回来了,等着我。”
岑罪果咧开嘴,颊边梨涡乍现,露出个比蜜糖还甜的笑脸:“那小果这里等着小阿哥回来。”
魏瓒本来想问他,若是我军得胜归朝你可愿意随我去京都?但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腰侧的拏云取下,放在岑最果手中,说道:“这把匕首叫拏云,曾经为我挡过一箭,算我的护身符,我现在将它送给你,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用它来保护自己。”
岑罪果怔怔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匕首,这把匕首他是用过的,那时割开藤条锋利得很,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这是把好刀,而且刀鞘上镶着些漂亮的石头,比族中长老们身上戴的还要华丽,心中便有些忐忑。
魏瓒看出他的犹豫,便说:“我丢了你的小羊,先将这柄刀押给你,等我回来,再将小羊赔给你可好?”
岑罪果想起惨遭狼口的小羊崽们,心中也有些难过,想着弄丢了东家的羊,恐怕东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果小阿哥能帮忙还上就再好不过了,便安心地将匕首收了下来。
魏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说道:“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岑罪果将拏云和那包糖抱在怀中,小脸儿因为缺血还苍白着,大眼睛里净是不舍,说道:“那小阿哥要多加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魏瓒应了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近半个月,岑罪果都乖乖地在帐内养伤,自从家被烧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床榻了,也不会有不用操心就准时出现的餐食,自从嬢嬢走后,他的日子就没有像这些天这么舒坦过,虽然身上的伤一开始非常非常的疼,好在这几日已经开始结痂,他觉得整个人都又痒又黏的,不舒服极了。南疆的天气炎热,他想着自己都好多天没洗澡了,闻着身上都快馊了,以前在族里都是偷偷跑到河里去洗一洗,也不知道这里哪儿有河。
他悄摸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帘想看看药童在不在附近,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往外走了两步,一路上都没见人。直到走到一个药寮附近,才听到药童的声音,本来想开口唤他,就听见他说:“听说那个少将军带回来的孩子吃了咱们将军家传的神药,如今将军遇袭危在旦夕,这世上只有一颗的神药却在那孩子腹中,怕是已经融进骨血里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听军医说啊,将那孩子的心头血全部取出来给将军喝了也有同样功效。”
药童嘶了一声,像是很吃惊,又有些害怕:“心头血哪有那么好取,全部取出了,那孩子岂不是……”,他没有说完,用手往自己脖子上横了一下。
岑罪果闻言浑身不由一颤,那是死的意思,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吃了神药的孩子是自己吧,上次另外一个人也说他吃了小阿哥家保命的药。
原来是小阿哥救了他,可神药给他吃了,就要放干他的心头血去救小阿哥的父亲吗?他用小手捂着胸口,突然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意,他们会杀了他吗?
岑罪果顿时吓坏了,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去那个曾经觉得无比舒适的营帐,深怕已经有人拿着刀子等在那里要放他的心头血。
摸了一下身侧,他的小袋囊还在,因为常年居无定所,他习惯把自己少的可怜家当都装在小布包内,随身带着。
岑罪果拼命地往前跑,大部队都去了瀛州,军营中除了一些伤兵和大营门口的守军,留下的人并不多。他就贴着墙根走,行至城墙边看到一个很小的狗洞便猫着身子钻了进去,再一抬眼自己已经在绥州城外了。
岑罪果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城墙,嗫嚅道:“小阿哥对不起,小果不想被人放心头血……小果想活着……对不起。”
他耷拉着脑袋,一矮身就钻进了密林里,心中还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小阿哥真名叫什么,只知他姓魏,大家都叫他少将军。
待他回到族内,因为弄丢了东家的小羊,被东家打得头破血流,还用烧红的铁块在他身上烙了个奴印,新伤迭着旧伤,岑罪果奄奄一息地被扔在了羊圈里自生自灭。后来被巫医捡了回去,治好了他的伤后,又让他试了很多药,肝肠寸断之际,岑罪果绝望地想着,这也许就是他昧了别人的神药逃走后的报应,小阿哥应该很后悔救了他吧。还有那把漂亮的匕首,怕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就埋在血口鬼目林里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小阿哥,一定要还给他的。
而后的日子愈发艰难,岑罪果成了东家的小奴隶,没人再将他当人看,脖子和脚腕上都被戴上了镣铐,每日干完活就将他拴在羊圈里,一住就是六年。他也曾经拜托巫医打听魏家军的消息,得知这支部队后来已经回去了京城,本以为这一辈子再无机会见面。直到南烛族长入京,预备带上一批白实少年想在京城卖个好价钱,岑罪果看到族长在村里选人,便主动去问能不能带上他,当时村里的人都在笑话他一个墨实还想要去京城挣前程,没想到族长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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