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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没事的，不用了，谢谢。”尹河表情悲伤，但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认真。

尹河回到卧室，翻箱倒柜了一番，收拾好行李便闷头躺下，两人一夜无话。

尹河第二日清晨很早就离了家，他告诉沈泓自己会离开十天半月的时间，如果她感觉无聊可以先回自己那里。沈泓已有多日没回自己的住处，于是联络了陈阿姨，再把公寓清理整洁，当晚就离开了尹河家。

尹河在国内足足呆了半个月才飞回日本。他回来时没有立刻告诉沈泓，而是独自在家闷头大睡了好几天。沈泓在学校里看不见他的身影，他研究室的书桌上空落落地，布满灰尘，可以看出多日未扫。她从尹河研究室的学长那里听说尹河积下不少课题还没完成，回来可能跟不上小组的进度。

沈泓带着钥匙去了尹河家，她从没见过尹河消极颓废的样子。毕竟平日里的他看上去要比沈泓活泼、健谈得多。沈泓拜托陈阿姨给尹河买好了一周的食材放在冰箱冷藏，自己还煮了些薏仁粥盛出来递给他。

“最近开始梅雨了，喝点粥祛祛湿吧，虽然效果一般。”沈泓苦笑道。

“谢谢。”尹河接过碗，一声不响地喝起来。他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有点肿，面色灰暗无光，整个人都很消瘦。

“今天我去你们研究室，仓田学长问起你，让你准备好就回去上课，不然要跟不上小组进度了。”沈泓的语气很平静，但能听得出关心。

“他还说别的没有？”尹河的喉咙有点干，有气无力地问道。

“也没有，就让你记得交作业。”

尹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把喝完粥的碗勺放到厨房的水池里，然后蜷在沙发上开始看手机。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国内给母亲办丧事，手机里积攒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邮件短信都还未来得及回复。

“今天先早点休息吧，明天是周末，有空再看。”沈泓坐到他身边，轻声安慰道。

“泓泓……”

尹河忽然抱住沈泓，贴紧她的额头，不断地用自己的嘴唇去碰她的嘴唇。沈泓感觉到他并不是为了亲吻，而是在寻求一种无声的回应。

“泓泓，陪陪我……”尹河低声道。干涸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嘶哑。

沈泓也抱住他，不断用手抚顺他浓密又凌乱的黑发，喃喃地说道：“宝贝，我在这儿呢。”

尹河听罢，似乎感觉更委屈了些，活像个浑身受了伤正到处哀嚎，寻找亲人同伴的动物幼崽。他把头滑到沈泓的肩头，憔悴的双唇轻轻覆在沈泓的锁骨上，不住地轻吻。

沈泓满眼关切地看着他，任他把积压多日的悲伤情绪宣泄释放出来。见到沈泓如此温情地回应自己，尹河仿佛是离群幼崽找到了窝。他有点放肆地褪去她的外衫，再轻扯下她的里衣，满眼噙着泪，小心翼翼地让沈泓躺在沙发上，如同可怜巴巴的无助幼崽一般对着沈泓嘤叫讨食。

离别（下）

尹河精神消沉了数日遂回到研究室返工。他落下的进度虽多，但也不是无法弥补。不过如今的尹河除学业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想忙。

一天午后，尹河从学校回家，沈泓正在客厅里用笔记本电脑看文献。

“宝贝，你最近在忙着投简历吗？”沈泓轻声问道。

“明年三月不就毕业了吗？就想……提前准备一下。”尹河脱了鞋走近客厅，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毕业之后要回老家工作吗？”

“我……我不想回了……”尹河低声嘟囔道。

沈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你是打算在日本常驻工作，然后拿永居？”

“……去哪都行，就是不想回去。”尹河的声音听起来细弱无力，没有一点精神气。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冲了一杯苦咖啡，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默默坐在沈泓的对面，开始撰写下周要交的报告。

“宝贝，你想清楚了吗？日本男性退休很晚。这意味着你要在日本呆上四十多年。你将来如果后悔了，等到中年再回国去？那回国以后干什么，都想明白了吗？”沈泓平静地说道。

尹河听了默不作声，他对着电脑屏幕，瞳内无光，手指麻木的敲打键盘，隔了半晌才叹气道：“过一天算一天吧，考虑太久远也没用。”

沈泓见他如此没好气，便放弃与他争论。转身走近厨房，取了些陈阿姨昨天送来的手工司康，放进烤箱微热了片刻。

“吃点心吗？”

“……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

“……我不吃。”

沈泓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又给尹河倒了杯茶，说道：“前几天在百货公司买的，最好的大吉岭茶叶，产量极少，喝一点吗？”

“刚喝过咖啡，不喝茶了……”尹河摇摇头说道。

“就喝一点？”

“……那就倒一杯吧。”尹河勉强答应道。

尹河这个人，平日里生气归生气，别扭归别扭，他很懂得拿捏分寸，是个既能矫情又会忍气吞声的主。沈泓自觉他这回也与往常无异，与他拉扯几句，得个没趣，便也作罢。

尹河并未告诉沈泓此次回国的来龙去脉。实际上，尹河接到他二姨电话的时候，母亲已经因为心肺功能低下而发病过几回。尹河的母亲早年工作劳损过度，加之江南地区湿气寒气常年侵体，身体落下了病根，和尹河父亲离婚前后的那几年里，她的精神焦虑更是异常严重。但她对尹河一直只字不提，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也是靠精打细算过日子，独自一人撑了过来。这也是尹河能保持开朗性情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被保护得相当好。尹河的母亲从前因为经济原因曾向兄弟姊妹和各路亲戚借过钱、还过债。都道世情凉薄，无利不起早，亲戚对她家也多少有些唯恐避之而不及，这次匆匆回国办丧，尹河难免要听到闲言碎语，以及母亲过去未曾向他提及的难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