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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束心中微微一震，转身，&1dquo;你倒是颇聪明的。”

  这一转身，才见秦赐脱了外袍搁在手臂上，另一手抓着两条缰绳，雨水细细地冲过他的衣袖，露出半截用力的小臂。秦束奇怪地问：&1dquo;你做什么？”

  &1dquo;我&he11ip;&he11ip;”秦赐不知如何作答，却索性搁置了缰绳，上前几步，抖开外袍披到了秦束的身上。

  男子的外袍宽大，他扯出上头一截给她挡在头顶，她稍稍抬眼，便看见雨水流淌过他的下巴，丝丝缕缕，将他的脸庞脖颈洗得如石雕一般。

  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靠近她。在冠带簪缨、钟鸣鼎食的洛阳城中，任何男人都不会如此唐突不知礼数。

  但她沉默了。

  雨水顺着头顶的衣袍边沿坠落下来。夜色伴着雨声，但这又是与初遇他的那一夜所不同的夜色，不同的雨声。

  她咬住唇，转过脸去，道：&1dquo;太子有两位老师，一位是郑太傅，一位是夏少傅。郑太傅年已古稀，老糊涂了，这位夏少傅倒是年轻有为，很有前途的。”

  他默默听着。

  &1dquo;我姐姐嫁了广陵王，按这辈分，我原不该嫁太子的。但太后和皇帝，看来都有这个意思。”秦束静了很久，又轻声道，&1dquo;我爷娘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冷的缘故，她将身上的秦赐的外袍又揽得紧了几分，但听秦赐道：&1dquo;您的意思呢？”

  &1dquo;嗯？”她一怔。

  &1dquo;您愿意嫁给太子吗？”秦赐的表情很平淡，毋宁说是没有表情，但他的眼神里，好像仍透出一丝迷惘来。

  秦束笑了。&1dquo;今上龙体欠安，若有个万一，那便是太子的天下了。不论是为社稷计、为秦家计，我当然只有愿意的。”

  秦赐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两人正走到了河边的一座桥亭，桥上的遮蔽暂时可以躲雨，却也让雨落水中的声响更为清晰。秦束轻轻地呵了呵手，淡淡地道：&1dquo;太子的母亲小杨贵人出身卑微，与皇后素来不睦，太子又是&he11ip;&he11ip;外边那些年长他许多的藩王，或者都是他的叔伯辈，不会服的。我想圣上大约无时无刻不心忧着这些，是以一定要拖秦家也下水，不然的话，他怕秦家会向着广陵王&he11ip;&he11ip;”

  在秦赐的沉默中，她说出了从未对人说过的话。然而旋即又生忧心，转头看秦赐，秦赐却也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坦然，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但她却终竟已经说出来了。

  她慢慢地舒出一口气。长夜漫漫，在这河边的浮桥外拴着许多将要远行的船，正在夜雨中轻轻地摆荡。她望着那船，一颗心也好似在左右摆荡，全无着落。

  忽而有两只手握住了她的手。猝然的温度让她一惊，几乎就要甩脱他去，却现那温度是隔了衣料的。他将那外袍的一角贴在她冰凉的手上，又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握了握，低声道：&1dquo;若冷，便回家吧。”

  他很快便自己收回了手。她怔怔然凝着他，眸中晶亮闪动，&1dquo;你带我回家？”

  他没有接话。

  他本就是个没有家的人，又如何能带她回家？

  她低下头，过了很久，抬起头来，朝他粲然一笑，&1dquo;嗯，回家吧。”

  第4章如何见君隔

  这一日，秦赐回来得晚，他本不欲惊动早睡的衡州，谁料衡州却尚未吹灯，只坐在胡床上掰扯一根玉米，竟似是在等他。

  秦赐怔住。衡州扬头，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小娘子刚刚回府，阿摇并两三婢仆去迎接，虽然声响很轻，但耳朵灵敏的人都能察觉到。衡州复转回头来，看着秦赐身上滴滴答答的水迹，耸肩笑笑：&1dquo;陪小娘子出去散心了？”

  秦赐顿了顿，&1dquo;&he11ip;&he11ip;是。”

  衡州将玉米棒子一扔，拍拍手，&1dquo;睡吧睡吧。”

  他不多问，秦赐也不便多言，两人各去洗漱，再回来时，衡州已躺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他。

  秦赐坐在床沿，过了很久，终于开口：&1dquo;太子是何样人？”

  衡州受惊似地耸了耸肩膀，旋即道：&1dquo;你这话什么意思&he11ip;&he11ip;太子便是太子。啊，”他想到什么，&1dquo;你是问太子的出身？太子是官家唯一的儿子，小杨贵人生的——要说那小杨贵人，家里不过是个平昌国的佃户&he11ip;&he11ip;啧，官家即位之前，曾经做过平昌王，你知道的吧？官家原先中意的是小杨贵人她姐姐，但她姐姐没福分，先去了，去之前，哭着求官家照顾她妹妹&he11ip;&he11ip;不过这小杨贵人也不算没本事，肚子争气不说，还让尚书令去给太子做老师，就是那个，曲阳夏子固&he11ip;&he11ip;那个人啊，以后怕是不得了&he11ip;&he11ip;”

  秦赐闭了闭眼。他原是问太子的事，但衡州唠唠叨叨，却说了一圈的小杨贵人。他隐约感觉有一些重要的关节他尚不知晓，却被秦束、夏冰和衡州他们，全都不甚在意地忽略过去了。

  &1dquo;我说你啊，同我们是不一样的。”末了，衡州叹口气，&1dquo;小娘子若入了宫，我们最多只能在身边照顾她，但只有你，可以从外边保护她，你懂不懂？”

  秦赐静了半晌，&1dquo;小娘子聪颖绝伦，恐怕并不需人保护。”

  衡州嘿嘿一笑，&1dquo;上三品门第之中，哪一户的女儿不是聪颖绝伦？小娘子都没满十五岁，你若将她想得太高深，就是着了她的道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