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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江月用力抿紧了唇，下颌却微微抖。钟稼禾在一旁拉住她的手，沉声道：&1dquo;阿东，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却没本事照顾好你，别再为难你妈妈，她这几十年已经够难受了。”

  程东浑身僵硬，差点站不稳：&1dquo;真的是你？”

  &1dquo;是我，对不起，这么多年，不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守在你身边，是我对不起你。”

  所有道歉的话此刻都显得苍白，程东看向母亲，她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就已说明一切，可他仍然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满地的碎片和残花枯枝，正如他纷乱的心境，想要梳理，却根本无从下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离。

  眼睁睁看着他背身离开，秦江月也再没说过一个字，等大门哐地一声阖上，她才虚脱似的瘫坐在沙上，揪住胸口的衣服。

  钟稼禾连忙上前道：&1dquo;不舒服吗？快点平躺下，我帮你拿药。”

  秦江月摇头，吃力地抬眼看向莫澜道：&1dquo;快&he11ip;&he11ip;快去追程东，我怕他有事&he11ip;&he11ip;他太倔了。”

  莫澜对她道：&1dquo;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需要一个过程来接受，或许在父母眼里程东永远是孩子，但实际上他已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只要冷静下来一定能处理好这一切。

  秦江月不喜欢她，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宁可托付她这个&1dquo;外人”也不愿儿子伤心。

  倘若今天是她站在秦江月的位置，也未必比她做得更好。

  &he11ip;

  莫澜站在程越峰的病房里。他不喜欢花花糙糙，知道他脾性的人来探病都不带花束来，病房里没有颜色，多少显得冷清。

  &1dquo;那小子怎么样？”他躺在病床上，问起程东的情况。

  &1dquo;他没事，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1dquo;我遵守了约定。”

  莫澜冷淡地笑笑：&1dquo;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答应过你的事，也一定做到。胰岛素针头的案子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我一定会赢。借此机会，公司现有的资产我都申请了保全，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暂时做不了什么。等案子了结，再专心把人揪出来就好。”

  程越峰点头，似乎很满意：&1dquo;我果然没看错你。”

  &1dquo;倒是你自己，没有合适的肝脏做移植手术，怎么办？”

  &1dquo;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回答得很简单。

  他显得有点累，眼睛渐渐阖上，莫澜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程东走进来，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程越峰已经睡熟。莫澜仿佛终于等到要等的人，娓娓地低声说起：&1dquo;四年前，也是在医院里，我见到一个患了食道癌的病人，手术成功，病情却一直反反复复。人家告诉我，他的食道被切除了一段，而将上下其余部分连接到一起的吻合器出了问题。那时我还没有小优做帮手，只能靠自己做案件调查，现为他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是钟稼禾。

  &1dquo;这个名字太熟悉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吻合器现在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当时却还方兴未艾，完全有可能因为医生的技术不过关，导致病人达不到手术治疗效果。但钟老师是你的恩师，是南城数一数二的胸外科专家，利用吻合器的手术也已经做了不止一例，怎么会出现问题？我查到的结果跟我想得差不多，并不是技术的原因，而是手术中使用的吻合器本身有缺陷；这种缺陷不是偷工减料的质量瑕疵，而是研中就存在的技术短板，只能依赖科技的展一步步克服。然而最糟糕的是，这批吻合器是钟老师本人签字引进医院的。如果真要打官司，医院方面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当病人打算委托我做代理律师的时候，我是考虑过的。那时候好强嘛，能赢的机会，为什么放过？”

  程东默默无言，安静地听着她说。

  &1dquo;可最后我还是拒绝了，再想赢，我也总要考虑你的感受。这时你爸&he11ip;&he11ip;不，程总找到我，告诉我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钟老师批准引进的吻合器，在他自己的手术台上出了问题，受累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胸外科，甚至随随便便就能牵扯出医疗贿赂的丑闻，影响所有相关医生的前途，当然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