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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把一团漆黑开膛破肚,是夜色无法吞噬的刺眼过往。
“你在怕啊?这么好看,又有特殊香味儿的花灯有什么好怕,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祝斗南的左手,暗暗四指握拇指,结起金刚印,右手一下子伸出,握住灯杆,接了过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依旧抗拒灯光,他闭上眼,宁可在崎岖中摸索。
空中有异常的响动。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竟躲不开。一支箭飞来,正中胸口。紧接着、一支又一支……数不清的箭射在他身上,又掉落在地。
他浑身都湿透了,不是血,是冷汗。
那些箭,不过是孩子们的玩意儿,连箭头都是钝的,打在身上只是有点疼,不会破皮。
上方的城墙之内闪动着一片火光,他听到她的声音:“好玩儿么?”
一片先后高低不一的童音应道:“好玩儿——”
祝斗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登上城,只听越季绘声绘色地道:“有一种又坏又蠢的大妖怪,以为藏得很好,可他自身会发光,在没星星没月亮的夜里特别显眼,喏,就像现在。只要朝着光射,准能射到他。现在是闹着玩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练武,等长大了,用真正的箭,射死大妖怪!”
越季朝祝斗南转过头:“受伤没?没。好一张得天独厚伪君子皮,千镞万箭都射不透。”
祝斗南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孩子们不由得害怕起来,纷纷躲到越季身后去。
越季挡着他们:“您在人前可一贯是宽宏大量的,不会真和一群孩子计较吧?”
祝斗南一言不发,还在往前走,脸色白得连她也有些怕起来:“你、你……你想怎样?”
祝斗南忽地伸出手,越季全力戒备,却觉得自己手中一凉,多了半块铜镜。
房内,他解开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打开最里的一层,露出胸口一个狰狞的疤。背后对应的位置,也有同样的一个。
那一箭,朝准心脏,贯胸透背。
正月十五雪打灯。十六年前的元宵节,乌云滚滚,没星没月,就像天地间酝酿着一场大哭。
哥哥吵着出去看花灯,心力交瘁的少妇没法兼顾两个孩子,便留了他一人在房里,叮嘱他千万不能出去。
他乖乖地趴在窗口,看别人家的花灯璀璨、喜气洋洋。
娘回来时惊慌失措。
他看到哥哥手里提着一对儿双鱼花灯。他以为其中有自己的一个,高兴地伸出小手,可哥哥一把把两个都背在身后。
娘什么都顾不得,携了他们两个飞跑出门,跑到一个岔道口,再也跑不动了。他听到后面追赶的马蹄声。
娘突然抢过哥哥手里的花灯,递了给他。
娘的眼里含着泪,可他的眼里只有闪闪发亮的金鱼花灯。
“是我的!”哥哥很恼火。
他立即分了一个递回去。
“两个都是我的!”
“两个都是弟弟的!”娘厉声。她从没对哥哥这样严厉过,吓得哥哥一下子不敢作声。
“乖……”娘对他却很温柔,把着他的肩,推他朝向一边的岔路,“往前跑,一直跑,不要回头,记住,别让灯灭了。”
“那你们呢?”
“娘……”娘哽咽着,“娘和哥哥,顺着灯光,去找你。记住,别让灯灭了……”
“可是你们没有灯,摔了怎么办呀?”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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