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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黏糊糊的面团——应该不能称作面团,大概勉强只能叫它面粉糊——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什麽都做不了的废物。
想做一个蛋糕,给重要的人的蛋糕,可是食谱做出来的东西嘛……只能说一言难尽。明明都照着步骤仔细的做了,食材的量、搅拌的方法,一点都没有错误,可看着旁边满桌子的失败品,烤焦的烤焦,没熟的没熟,还有形状怪异得像给宠物吃的营养品……
一定是食谱的问题!
每每经历一个小时不等的自我怀疑期,再次打起jg神整理桌面时总有一种被人从深不见底的池水里捞起来晾乾的沉重感,有点累,但想着那人收到礼物的表情,他会是惊喜?还是讶异呢?他会不会喜欢?尽管成品很丑陋?
倒出袋子里剩下的面粉,我再次看着食谱一一加入材料,混合均匀,每一次r0un1e,手里的触感就更接近想像中的一些。
那天第一次碰到他的手,一开始只是一左一右走路时会轻轻擦撞到彼此,我马上别过头去假装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但手上的触感又马上让我震惊的回头。
我的手与他的手十指交扣,而他也是转过头去不看我,很是别扭,但不讨厌。透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微妙的心情像是一潭沼泽,深得踩不到底,抬起手想抓住救命绳索,也只会捞起满手黏糊糊的泥泞。被吞噬掉,被包覆,然後不见天日。
面团在模具里躺平,稍早混杂着失败的触感已经被可塑x高的面团取代,我把烤盘推进烤箱,转动。
蓬松感取代黏腻,我把成品敲出模具,挤上n油。
昏暗的灯光让我想睡,抬起一只手遮住嘴巴,不明显打了一个哈欠,但她的视线刚好从钢琴表演者的方向转过来。背景音乐停下来了,酒吧里剩下人说话的声音。
「累了吗?」她问,一手撑在脸颊旁,我的视线不小心就飘去锁骨的位置,纤细的脖颈曲线很漂亮,我吞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把眼睛转回她的脸上。
「没有,不累。」我对她笑了笑,伸手抓起威士忌酒杯喝一口。冰球早融化了,杯壁上一滴滴水珠沿着手腕滑下,顺着手肘滴到黑se衬衫上。
好苦,还是不习惯大人的味道。
「ai逞强。」她的话里充满笑意,转身又向酒保点了一杯马丁尼。
酒量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关系,总觉得今天的酒都特别烈,感觉有点晕了,不过还不到不行了的程度,至少还能理智思考。
背景的钢琴声又再次响起,所有人的脸都转向了声音来源,钢琴手似乎换了一个人,风格跟刚才的很不一样。
李斯特的《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喝多了,才觉得左右摇晃的钟摆听起来很模糊,像是从远方传来,隔着一层布幕。
「醉了吧?」她的注意力又再次回来我身上,成为全场唯一一个背着钢琴方向的人,视线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最後伸手调整我的背心肩带,居然没注意到是什麽时候滑落的。
「回家?」
「不要,我还没醉。」
不知道是酒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来证明自己的酒量很好,还是因为醉了所以分不出到底有没有醉,我一口乾掉杯子里剩下的酒,好呛,我皱起眉头,但还是吞下去。
她这次很失礼的笑出声,好像我是一个好笑的喜剧演员。背景是萧邦的《夜曲》,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
「真可ai。」
混沌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挤出回应,她的唇先落在脸颊上。
「公共场合,别太亲密。」我记得她最後说了这句话。
有时候人类会想像某些确实存在的东西消失在自己眼前,可能是出於害怕,或是单纯觉得解决问题很麻烦。确实,解决问题是个复杂的行为过程,只要是个能动脑思考的人肯定都嫌弃过,我很不解为什麽老是有人把「讨厌麻烦」当成自我介绍台词,如果真有喜欢麻烦的人,还请介绍给我认识。
既然解决问题很麻烦,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我一向都是这麽想的。当然,有时候会付诸实行。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句只是说说,但我不是那些庸俗的大部分。
要也是在所有普通人里最特别的一个。
地上的nv人正抓着我的脚求我放过她,悬挂在空中的下颚摇摇晃晃,看起来像只滴口水的狗。虽然因为嘴巴坏了而无法说话,但我知道她试图与我做最後的命令。实际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头摆动的样子就像重复着三个字音节,可能是对不起,也可能是g你娘。
说成命令而不是g0u通,因为我从来没打算跟她交流,这就成了她单方面的输出。真是可怜,所以把求情改成命令,听起来会b较有威严一点,不过也可能会像是像冥顽不灵的老阿姨。
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鎚,她因为伤势近乎昏迷,倒在我的脚边。这一槌打碎了头盖骨,一gu腥味的脑浆溅上来。没想到头盖骨是这麽易碎的东西,我防备不及被喷中眼睛。
刺鼻、恶臭,眼睛里跑进的血水让视野模糊成一片,刺痛像是要把眼球给挖出来。糟糕透了,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不晓得为什麽有人会把血ye的味道称为腥甜,对我来说不过是不想再看到的人身t里喷出来的不想看到的东西,恶心,而且很难清理,味道闻起来像是在鱼市场的地板躺上一整天。
回到一开始说的,我想要让这具屍t消失,因为处理她实在是麻烦得要si。不过还好这里是我家,不幸中的大幸。
优先处理了眼睛的部分,冲洗後缓解了不适感,可是视线还是有点模糊,怎麽洗都洗不掉,感觉像是有层东西卡在上头。
找来被拨到地上的刀子,我顺着肌r0u纹理解下四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冲洗完眼睛,出於生理保护机制,眼泪流个不停,而且因为这些该si的眼泪,视线模糊不清,好几刀都差点切了自己的手。
麻烦si了。
地上的有机物,外头的有机物,他们叫喊的声音,拍打在玻璃上的血手印,没有一个不让我烦躁。吵闹、哭叫、垂钓在眼眶外的眼睛因为我一时气氛而破裂,成了一滩血块,组织ye流过掌心,像是上百只全身黏ye的蛆。
我想此时的我大概是一群普通人里最特别的存在了,会幻想着眼前的人形r0u块消失,要是有人想认识我,会不小心脱口说出我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会偶尔打打嘴pa0说与其解决问题不如解决有问题的人,随後那个制造问题的人似乎是自己。
我倒是蛮认同一个观点的,当所有人都变成了不正常,那不正常的就是那个原本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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