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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烈火之中,精钢的名剑分毫不差地卡进空隙之中。
刺耳的“轧轧”声尖锐响起,剑身被机括绞了进去,扭曲成了一坨废铁,但也死死卡住了这个机括。
正从她身后袭来的第三节铜管,在飞击途中陡然被停止的机括拉扯,旋转着改变了方向,从她的耳畔飞速越过,劲急的火风在她的脸颊上刮出一道红肿,呼啸远去。
阿南起身,在朱聿恒的指点中疾退而出。
中心机括被卡死,混沌荒火失去了驱动力,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就在阿南脱离危机,终于从混沌阵中撤出的一刻,朱聿恒那一口勉强悬着的气,终于松懈了下来。
阿南没事了,所以,后面的事情都可以交托给她了。
他靠在壁上,任由眼前的昏黑将自己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
在黑甜梦乡之中漂浮着,朦朦胧胧之间,他听到一个人在低低唱着一支小曲儿——
“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
唱歌的女子嗓音低哑,这首戏谑的歌被她唱得断断续续的。她模糊地哼唱两句,停顿一下,又哼唱两句,漫不经心。
明明全身都疼痛无比,纵划过胸口与左腿的那条阴维脉伤口一直在抽痛,昏沉的头颅还像是有针尖偶尔在扎入。但朱聿恒还是觉得周身暖融温柔,无比平和。
“阿南……”他还没睁开眼,先喃喃地念了一声。
那不成调的歌声停下了,她凑过来,嗓音低哑,尾音却是上扬的:“阿言,你醒啦?”
朱聿恒睁开眼,在松明子跳动的光芒下,他发现自己还躺在黑洞洞的煤炭之中,面前是阿南被火光照亮的容颜,染着橘黄色的晕光。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阿南便抬手摸了摸脸,说:“哎呀,我的脸破了,是不是很丑。”
他竭力弯了弯唇角,说:“不会,挺好看的。”
“骗人,我觉得你现在满脸煤灰,可丑了。”阿南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唱的那一句“我事事村,他般般丑”。
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
她只觉得心口一种莫名的情绪涌过,甚至让这么厚脸皮的她都有些羞怯。
她偏过头,拢了拢头发消除尴尬,抬手从旁边取过一个水壶,打开凑到他唇边,说:“喝点水吧,不过只能一点点,不能多喝。”
他“嗯”了一声,但全身的疼痛让他动一动也难。
她便将他的头抱起,搁在自己的膝上,然后倾斜水壶,喂他慢慢喝了两口,沾湿他干裂的双唇。
两人都十分疲惫。她倚坐在土壁上,他躺在她的膝头,安安静静靠了片刻,都没说话。
但也不必再问了,朱聿恒知道他们都没事了,顺天城也没事了。
所以他只与她闲聊:“哪来的水?”
“诸葛嘉这个事后诸葛亮送来的。我们这边都搞定了,他终于灭了前边的火,带人赶到了。不过前面最狭窄的通道那里,缚辇出不去,所以他让人去挖宽一点,再把你抬出去。”
听她这么说,朱聿恒才转头看了看旁边,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通道内,站着几个士兵,远远关注着这边。
他又问:“后来地下那些火,你们怎么解决的?”
“别提了,你是晕过去了,楚元知和我可累死了。我们用铜管把地面砸开,把下面已经燃烧的煤块铲出来,彻底隔绝火种,总算把火给灭了。幸好楚元知最懂怎么控火。”阿南说着,瘫在土壁上一脸疲惫,“出去后我要睡个七天七夜!”
朱聿恒微微笑了出来。他躺在她的膝上,从下面仰视她。她的脸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歪着头靠在墙壁上的姿态也实在不太好看。
但他就是不自觉地看了她许久。困了,他合上眼,但大脑还是清醒的,听着她鼻息轻微,枕着她双膝柔软,久久无法入眠。
他睁开眼再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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