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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皇帝微微苦笑道：&1dquo;若是方家没有广络豪杰，一家独大，三公九卿们也不会为了自保，纷纷送女入宫——即使是方家内部，也有人为了平衡你父亲的权势&he11ip;&he11ip;”

  他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言语之间，却隐约是指她的堂妹方婉晴。

  皇后勃然色变，几欲冷笑，思索之下，却化为苍冷的笑意——

  &1dquo;皇上说得不错。”

  她低下头，低喃道。

  &1dquo;家家有本难念的经&he11ip;&he11ip;连皇家也不例外。”

  皇帝起身总结道，示意宝锦放下手中的玉砚，&1dquo;朕乏了，要出去走走。”

  这一次，他没有邀请皇后一起，皇后站在原地，凝望着这一男一女飘然出尘的身影，指尖几乎掐入肉中，鲜血淋漓之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良久，直到她的侍女探头来看，她才幽幽一笑，姣美高华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1dquo;我也乏了，先回宫吧。”

  上辇之间，她不经意的吩咐道：&1dquo;从我的库里，给徐婕妤送五匹贡的冰缎去。”

  ＊＊＊＊

  &1dquo;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皇帝在御花园中漫步，身后两步的距离，宝锦不紧不慢的跟着。

  &1dquo;皇上，恕我直言&he11ip;&he11ip;”

  皇帝挑眉，颇有兴味的要听她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却没曾想宝锦轻启朱唇，悠悠道：&1dquo;朝三暮四，本就是帝王的特权&he11ip;&he11ip;和职责。”

  &1dquo;何来此一说？”

  宝锦轻轻一笑，眉宇间秀丽无比，在林中看来，几近花魅——

  &1dquo;陛下看过前朝史书吗？”

  第九十二章险试

  她的声音轻渺低回，带着玄奥的笑意，在花间林榭回荡，幽深的树阴里，那熠熠重眸好似天上的星辰。

  &1dquo;元氏的祈帝，一心所系，只在一人，他终生屏弃嫔妃，于是宫中子息凋零，只有洛帝一人可堪继位。”

  &1dquo;皇族的衰落，从那时候就种下了根，几代都有只有一两个男子，命悬一线的传着后嗣，到了末了，竟然连一个男丁也没有，于是景渊帝迫不得已，只能以男装示人&he11ip;&he11ip;”

  宝锦不动声色的叙述着自家皇朝的凋零惨祸，声音清漠之下，却流淌着几欲魔魇的怨痛——

  如果皇家有嗣，也许，姐姐的一生，就不会葬送在这暗不见底的九重宫阙中了。

  微微侧脸，她不动声色的将危险的毒汁掺入感叹之中，半真半假的荒诞言语中，却是抱着后宫生乱的期待和快意——

  &1dquo;所以，身为帝王，广传子嗣，才能让皇位恒稳，从这个意义来说，皇帝的朝三暮四，也未必不是坏事。”

  &1dquo;朕是天子，但也是个凡人，私子息之事，现在也言之过早，生平夙愿，却只是与梓童白头携老，永不离别&he11ip;&he11ip;”

  皇帝微微一笑，从容淡定之间，却隐隐可见苦涩，&1dquo;若不是方家步步紧逼，朕原本不必&he11ip;&he11ip;”

  他把话说了半截，随即，又道：&1dquo;然而，朕毕竟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这一句幽深简短，却道尽了其中衷肠——

  天子无亲。

  林涛在风中轻响，仿佛千万人拍手欢笑，连这浓密树阴，也仿佛感受到他的黯然，越暗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