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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当时，我们&he11ip;&he11ip;”高翔克制住了就要冲口而出的疑问。

  林雅望向车窗外，窗外是模糊的灯影。

  &1dquo;我也是这样一座臆想中的城池吧？”高翔自嘲。

  &1dquo;不，高翔，你是一座城堡，固若金汤，坚不可摧，非常完美。但是完美对于残缺者而言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只能观赏，不能拥有。”

  &1dquo;所以你放弃了，放弃了你以为的完美，并不考虑这所谓的完美是不是希望你接纳他。”

  &1dquo;不是放弃，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没有真正地拥有过。”

  &1dquo;林雅，过度的悲观掩盖了你的眼睛，就像你说的，未来无法预见，任何一种结果都需要尝试才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更适合你的一些人来尝试，非得投身到最大的风险里呢？”

  &1dquo;谷方让你觉得是最大的风险吗？”

  &1dquo;难道不是吗？我不了解谷方的过去，也许过去他&he11ip;&he11ip;不是现在这样？”

  &1dquo;他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带着毁灭者的威力。”

  &1dquo;林雅，那你&he11ip;&he11ip;”

  &1dquo;因为我生来带着被毁灭的印记。”

  &1dquo;这是唯心的认识，命运不是不可改变的。”

  &1dquo;还有一句话说的是性格决定命运，而性格是天生注定的，所以，你看，我的性格终将引导我进入既定的命运，既定的毁灭。”

  &1dquo;我能问问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吗？”

  &1dquo;他是我爸的徒弟。”

  &1dquo;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1dquo;对，那个假期之后他才开始出入我家。那段时间妈妈的病情经常出现反复，作为女孩子，你知道很多事情我力不从心，需要一个男人的帮助。”

  &1dquo;你需要的是帮助，却轻率地交付了自己的感情。它们原本不是用来等价交换的商品。”

  林雅看着高翔，流下两行冰凉的泪水。&1dquo;你觉得我很轻率，也很轻浮，是吗？对感情毫无定力，随便一个男人就可以让我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1dquo;林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美好。”

  &1dquo;算了。”林雅用力擦掉眼泪，吐了一口气，爆出尖锐的笑声，带着自暴自弃的悲凉，&1dquo;其实我就是一个轻率、轻浮的女孩。不自尊，不自爱，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1dquo;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1dquo;你是。只是你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你顾及我的自尊和体面。而我恰恰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毫无自尊和体面可言。”

  高翔不知道怎么解释，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他摇下车窗，想让风吹散车里的压抑和沉闷。

  &1dquo;林雅，别让自己生活得太苦闷。多和朋友们接触接触，聊聊天，在户外走走，你会快乐起来。”

  &1dquo;我没有朋友。我对其他人只有疏离的感觉。我对他们微笑，然后换取他们对我微笑，这样我才会感觉安全，并不意味着就得到了真正的温暖。微笑的背后时常是虚无和荒凉。”

  &1dquo;你上网吗？林雅。很多人喜欢上网，依赖上网，结交网友，排解现实中无法排解的苦闷和孤独。那些看不到的人，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我在你家没有看到电脑，你上网吗？或者&he11ip;&he11ip;”

  &1dquo;不。”林雅打断了高翔，声音略显激动和突兀。

  高翔看了她一眼。林雅再次把头扭向窗外。

  &1dquo;别把自己封闭起来。尝试做一个凡人，做一个普通人。”

  &1dquo;呵，高翔，我还不够普通吗？我不但普通，我甚至是卑微和渺小的，轻若粉尘草芥。”

  &1dquo;林雅，别这么说自己。”和林雅的谈话令高翔感觉到锥心的疼痛。&1dquo;你很美，一直都很美，你的美不会因为物质贫乏而有丝毫的削减。你的思想和内心里始终有一块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地，你有诗人的情怀，也有诗人的孤傲。同时你又太悲观，对人、对事、对生活都缺乏信心。你站在思想和内心的高地上俯视来来往往的庸碌之辈，藐视他们的麻木、冷漠、猥琐和不堪。却又不能彻底抛弃他们，摆脱他们，逃离他们。你需要挤在他们中间，摩擦掉一些孤独，从污浊的气息里取暖，所以&he11ip;&he11ip;”

  &1dquo;好了，高翔，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请停车，就在这儿。”林雅再次打断了高翔没有说完的话。

  高翔也感觉自己说得太重了，林雅纤柔脆弱，同时又十分敏感和自尊。他的话直接划破了林雅的保护层，触动了她的肌肤和血管，也许她已经在流血了。林雅不怕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需要别人迎合她的脆弱，给予她足够的保护、爱惜和重视，但她害怕别人洞穿她内心的隐秘，她极力压制的高傲和绝望。高傲和绝望，一对矛盾体，同时寄生在她的体内，使她的内心卓尔不群，又使她的内心孑然无望。

  高翔停下车说：&1dquo;对不起，林雅，我的话太重了。我送你进去吧？”

  &1dquo;没什么，不用了。再见。”

  林雅急急地下了车，没有回头，快步走进了红岭机械厂小区的黑暗。只有在黑暗里，她才可以尽情流泪，不被她爱的人厌弃，也不被她爱的人怜悯。